二十年前。
深夜,陰冷的夜風掃過一片荒冷的野郊,一陣私語在這夜風中傳遞的甚是清晰。
一座開墾不到三分之一的山體寂靜的坐落在黑色的冷域之中,山前黑漆漆像一汪止水,隻有一點昏黃的燈光飄在空氣中,搖搖欲墜。
“媽的,你說小平葫蘆裏買的什麼藥!這麼個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荒山開出來幹甚個!”老胡蹲在那唯一的燈光下,猛吸一口煙。
老胡腳邊是他們今晚從這個開山工地裏弄來的一捆捆電線和幾塊爛鐵。
“你管這個幹嗎,隻要能弄到東西,”五子看了一眼偷來的電線嘿嘿一笑,伸出手比了一下“這個數!”
“嘿。”老胡斜著眼也幹笑了一聲,背光的臉上看不見表情。
四周冷風徐徐,除了他們頭頂上這盞用樹枝攀電線搭起來的吊燈之外,整個山區工地沉寂在黑暗之中,安靜的猶如一片墳墓。
也隻留了這樹枝上的電線。這年頭要想不出多少力就弄點錢來,隻能到處偷電線,捯飭鐵道上的爛鐵換幾個小錢。
兩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瞎掰著在燈下蹲了大概五分鍾,突然五子抓了抓頭,四處張望著,一臉凶樣:“他媽的,這兩個崽子去撒尿撒到現在還不回來!”
老胡倒是淡定,按滅了煙屁股:“不急,再等等,崽子嘛!這會兒深更半夜的看工地的估計睡著了,一時半會發現不了工地燈滅了。”說著又拿出一根煙,不急不慢的送到嘴裏。
“嗞啦”一聲老胡擦亮了一根火柴,微弱的光亮映照在老胡臉上顯得有些陰森,焰火還沒碰到煙,耳邊就傳來小二子急急呼呼的怪叫。
昏暗的燈光下小二子的臉蒼白的猶如一張白紙,目光閃閃爍爍,一副驚魂不定的慫樣。
五子站起身,狠狠地推了一把小二子的頭,罵道:“叫魂啊!你他娘的幹麼事啦你?撒個尿這麼長時間,遇著鬼啦!”
小二子低頭叉腰的喘著氣,不及說話,但他的表情卻又是很想快速表達什麼。
“嘿嘿!”五子看他這慫樣不由得笑了出來,一臉鄙視。
老胡目光瞟了瞟小二子的身後,一片黑暗,皺眉問道:“二子,影子呢?怎麼就你一人回來了?”
“影子···影子···”,小二子一臉著急,聲音中還帶著少許哭腔“影子沒得了!不見得了!”
看到小二子明顯被嚇得不輕,老胡頓時就感覺到一股無名火,原本想帶這兩個崽子出來練練手,竟出了叉子!他努力定了定神,放慢語速,盡量不讓自己的牛脾氣上來,說道:“二子,不急,慢慢說,影子怎麼了?”
小二子眼中盡是驚恐,咽了咽口水,道:“見鬼了,影子沒得了!”
五子也不笑了,罵道:“說清楚!”
老胡心裏開始嘀咕了。他知道影子為人耿直老實,不善開玩笑。而小二子年紀最小,膽子小不說還有點慫,在這種黑漆馬乎的情況下他是不會亂開玩笑嚇唬小二子的。最主要的是這座山。
早些年,附近一帶的人非常忌諱這座山。就連1937年小鬼子屠城的時候,為了保命四處躲藏的百姓都沒進過山。老一輩的人多說這山陰,具體什麼原因老人們也說不上來。
南京有句老話“死人不進香薰店,活人不過久荒山”,這裏的久荒山指的就是這座山。不過這兒發生過不少怪事,最古怪的要數六零年那件事,自那之後便更少有人來往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