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公司專設董秘一職,由於帶著“秘書”二字,不熟悉公司運作的股民或許會以為董秘就是個文職,幫領導拎包、端茶、送水、安排行程什麼的。其實,這是一個誤會。董秘不是董事長的秘書,而是董事會的秘書,是溝通上市公司與股東、媒體的橋梁。因此,在上市公司,董秘算是高級管理人員。
對於一個財經記者而言,手裏的董秘名片越多,也就越牛。當然,如果一個記者隻是打打電話,公司的董秘或證券事務代表也隻會和你打打官腔,說一些公告過的內容。和董秘交朋友,才是財經記者的王道。
在中國,記者去上市公司拜訪董秘,在辦公室喝喝茶、抽抽煙是交不了朋友的,坐在一起喝酒,從做酒肉朋友開始,才算奠定了交往的基礎。之後,關係怎麼發展,就得看記者的本事了。當然,這與董秘的性格也有關係,有的董秘喜歡自我吹噓,就怕記者認為自己沒水平;有的董秘則比較謹慎,即使對熟悉的記者,也很注意說話的分寸。但作為上市公司的董秘,卻沒有不能喝酒的。和莊家私下談判,搞定有關部門的領導,忽悠前來調研的券商、基金公司、私募買自家股票,這些功夫,都得在酒桌上完成。
西湖雨傘的董秘李鬆就是一個特別能喝酒,也特別愛喝酒的人。
肖川不愛喝酒,隻愛喝茶。肖川也不會托大,在逢場作戲的社交場合,肖川最多隻允許自己喝兩瓶啤酒。
幾杯酒下肚,肖川基本上算是摸清了西湖雨傘的老底,由於主營業務單一,盡管公司力求擴大國內市場的份額,並積極開拓亞非拉市場,但利潤率的製高點—歐美市場,今年是沒指望了。由於效益不太好,西湖雨傘作為上市公司,已經連續6年沒有給股東分紅了。如果戴上ST的帽子,西湖雨傘的上市公司地位更是岌岌可危,再這麼虧損下去,就得被暫停上市了,不過好在公司的爛攤子不算嚴重,負債也不算太高。因此,不少券商的財務顧問都帶著重組方的代表來公司調研過,也就說,西湖雨傘打算賣殼了。
酒過三巡,李鬆依然麵不改色,一個勁兒地給肖川勸酒。肖川一再表示自己兩瓶啤酒到頂。李鬆卻不認這套:“小兄弟,你來公司,我很歡迎,我已經拿你當兄弟看了,你怎麼都得再喝兩瓶,不然就是看不起老哥了。”
男人,作為酒肉朋友,能坐到一起喝酒,就不怕沒話說。男人隻要論及三個話題,總能說到一起去,第一是股市,你買了什麼股,我買了什麼股,你賺了多少錢,我虧了多少錢;第二是政治,準確地說是政治的八卦,哪個領導人有什麼花邊新聞,哪個太子黨又幹了什麼壞事,這些永遠不會見諸媒體的口頭新聞,男人總是津津樂道;第三就是女人了,男人總愛互相炫耀。
一個證券行業的上市公司董秘,每天都對著財務報表和股票漲跌圖,再讓他談股市,他會吐血的。所以在彼此交換了幾個政治八卦的段子後,李鬆和肖川的話題轉移到女人身上。
“肖老師,成家了沒?”李鬆並不急著灌肖川酒,自斟自飲。
“得啦,拿我當小弟看就行,別喊老師,叫我肖川,小肖也行。”見李鬆自飲,肖川也陪著喝了一口,“怎麼,李總有什麼好姑娘介紹不成?”
“哎喲,難不成兄弟還是單身啊?喜歡啥類型的?”
“沒有定數,看見合適的,有感覺就成,幹嗎給自己圈定一個框框呢?”肖川如實回答。
李鬆的一席話,將肖川的思緒拉回到5年前。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一年,肖川21歲,正在H市一所很爛的二本院校讀大四。肖川的女友小倩則就讀於當地最好的大學—浙江大學,她是肖川的初戀。
研究生入學考試結束後,大四上半學期也就完了,快過年時,小倩希望肖川和自己回一次廣州的家。肖川去了,畢竟,如果要把這個廣州女孩留在H市,怎麼也是要和未來的嶽父嶽母見一麵的。可是小倩的媽媽對肖川很不滿意,不同意肖川和小倩繼續交往,甚至粗暴地要求肖川立刻離開廣州。
小倩媽媽的理由是,肖川什麼都沒有,學曆不過本科,和自己女兒就讀名校的差距很大,隻是一個二流院校畢業的,而且肖川的家庭條件也很一般,工作也沒有找到,女兒跟著肖川在H市,隻會吃苦。
肖川臨走前,小倩哭著送肖川去機場,說她沒有辦法,她隻能留在廣州父母身邊,她希望肖川有一天可以來廣州找她,如果肖川可以衣錦還“鄉”,她一定會嫁給肖川。在機場,小倩哭得很狼狽,還一度因突發性大腦缺氧暈倒在肖川懷裏。
肖川信守小倩的承諾,發誓一定混出個人樣,重新站在小倩媽媽的麵前,讓她重新認識自己。而小倩再也沒有回過H市,甚至大四的最後一學期都沒有回學校,她在父母的安排下進了廣州的一家大型國企實習,爾後便留在了這家國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