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戛爾尼說:一足跪地,一手輕握國王手以嘴吻之。大清官員一聽就麻了,算了算了,一足跪地尚可,親皇上的手就免了,還不夠麻人呢。現在咱們的官員們,都學會麻人了,不管對方是黑鬼還是白鬼,也經常地抱一抱,有的還貼個臉,麻倒!但是那時的大清帝國絕不會接受這個。
8月13日萬壽節,乾隆皇上接見了馬氏一行。接見完畢,慈祥的老皇上贈賜給對方諸多禮品(原來的那群丐幫小弟圖的都是這個嘛),大清官員就暗示他們:該走了。
馬戛爾尼以為事情才開頭,沒想到主人卻宣布結束了。無奈,隻好攤出了自己的鬼主意:我們國王的意思,我就不用回去了,要留在北京,為國王代表,兩國間有事,我就代表英王與貴政府交涉,如果中國政府願意派使臣到英國,我們更為歡迎,所有船隻,均可由我們代辦。
英王特使這些意思,讓我想起了永樂特使鄭和。隻不過,人家的特使是個碩士,我們的特使是個閹人。但兩個特使在某些方麵是類同的。那些蕞爾小國出使中國,都由鄭和代為接送,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現在,英王特使要接送我們大清帝國的使者。可惜一番好意,我們讀不懂。
馬碩士當然不甘心就此結束,寫出一個說貼來,要求貿易自由,稅目公開,洋人在中國犯法,不要實行株連政策等。乾隆逐條批駁,中心意思就是:想得美!
馬氏灰溜溜地走了。馬氏估計沒有想到,中國史書中對他的記載,不是單膝跪地的。《清代野史》卷一《外交小史》篇《英使覲見清高宗行叩頭禮》中記載:大清皇上本是可憐英夷使者,覺得他們地處荒遠,不識天朝的禮製,所以特準他們不用三跪九叩,可沒想到英國使者目睹天威後,嚇得情不自禁地就雙腿跪了下去……我覺得,對一個挨了打尚說兒子打爹的具有阿Q情結的民族來講,這種記載確實是正常的,就是記載馬氏一行在乾隆麵前嚇得尿了褲子,國民們也可能相信的,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嘛!
馬氏走了,1816年,英王特使阿美士德勳爵又來了,帶600多鬼子。嘉慶不愧是乾隆的兒,知道英鬼子不操好心,幹脆給他來個下馬威:賜宴!吃大清皇上的賜宴,就得行以額叩地的謝宴禮,阿特使當然不幹。特使不跪,理藩院的外交部部長和世泰又不敢據實奏報,結果,嘉慶帝在圓明園擺足了小樣等著英使來拜,英使與英副使卻拒絕進宮。大清皇上誰受過這等鳥氣(嘉慶之後的大清皇上,一個比一個受的鳥氣多,但那已是後話了),嘉慶一怒之下,驅逐阿特使一行。阿特使回到英國,給英王提供三條對付中國的辦法:一、武力強迫中國據合理的條件管理貿易;二、絕對服從中國所製定的一切製度;三、根本放棄交往!
阿特使的三條路,讓我聽到了曆史深處的一聲歎息:悲劇,在一開始就注定了!可以說,西方文化來到中國,中國先後有過五次機會,但是大清王朝沒有抓住這些機會,所以,它的結局注定是悲慘的。周寧在他的《中西最初的遭遇與衝突》中一針見血地指出:製度使機會變成災難!此話真是振聾發聵!
【二】清朝收縮的對外政策
有清一代,對外政策基本是縮頭烏龜似的,明朝時還派鄭和去外頭拽了七拽,可憐大清王朝一次也沒拽過,猶如現在的年代,做官一輩子卻沒去外國拽過一回一樣,小可憐兒一個!
中國的防範外夷規定,好多都形同虛設,惟有番婦不得入省這一條,是執行得滴水不漏的。不去外頭拽,也不讓外頭人來咱地盤上拽,這就是大清王朝的對外政策。雍正說:中國有中國之教,西洋有西洋之教,彼西洋之教,不必行於中國,亦如中國之教,豈能行於西洋?雍正的乖乖兒乾隆給英王喬治三世的信中說:天朝物產豐盈,無所不有,原不藉外夷貨物,以通有無。一句話,俺不陪你玩,你能怎麼著?
拒玩需要築堤防,堤防是內外互補式的:既防止中國人跟外國人打交道,又防止外國人進入中國。貿易僅限於廣州的十三行,外國人與中國做生意,與中國官府打交道,必須通過十三行。外國商人不許在廣州過冬,冬天一到,都滾回澳門去;外國人不得坐中國的轎;外國商人(僅限男人)在廣州必須居住在政府規定的地方,平時不準隨意出入,每月可在規定的時間規定的地點,遊玩三次,是謂“雙規”;中國人不準教外國人學漢文;外國女人絕對不能登陸中國(中國的防範外夷規定,好多都形同虛設,惟有番婦不得入省這一條,是執行得滴水不漏的。洋女人的作風與衣著所構成的殺傷力,在漢儒們看來,比原子彈還要厲害)。至於百姓漁民,政府規定得更是出奇:無官照不得出海;出海必三年內回返,否則開除大清國籍;出洋之船不得超載,500石以上都叫超載;船上用人不得超過28名,超過28名就叫政府起疑;每船隻準帶鐵鍋一口,每人隻許帶鐵斧一把(阿拉伯人在海上遭遇西方殖民者,掂著大刀片子對付對方的炮火,已夠滑稽了,我們大清卻連斧頭也不讓百姓多帶一把。義和團時代,對付洋鬼子,用的也是大刀片子,所有的悲壯盡在大刀片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