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光線昏暗的穀底,我看到的僅僅是黑色的粘液,可是腦補能力過於強大的我,對這裏的環境已經想了個遍。我猜測自己是在一潭血池中,周圍全壘疊的是人骨,而自己則渾身是血的站在人骨牆堆旁邊瑟瑟發抖。
這就是那個象雄文明的地方嗎?好恐怖!那時候的人幹嘛要殺了人再放血,然後把骨頭壘起來?這些死了的人是當時的罪犯嗎?還是他們用來祭祀的貢品?這裏一池血水難道不會滋生病毒嗎?沾到我身上液體的都已經開始幹成殼了,這池裏的為什麼不會凝固呢?這地方是什麼時候存在的?真的是如張一默所說的大毀滅之後和新世界之前的一段時間嗎?新世界是指的恐龍時代嗎?象雄文明不可能比恐龍時代還早,那...新世界是指什麼時代呢?
滿腦子都是疑問,內心的恐慌隨著疑問的增多而擴大。我孤零零的站在這完全陌生的地方,應該怎麼辦我完全不知道。
“7號..”我帶著哭腔有些無助的小聲念叨著:“7號,7號你在哪兒?”
四周圍鴉雀無聲,我的呼吸變成了最刺耳的聲音,這是哪裏?我要怎麼辦?我還回得去嗎?恐慌逐漸演變成恐懼,勉強站立的雙腿顫抖的更加厲害了,在霧氣橫生的山穀底部,我開始出現幻覺,一些鬼影仿佛在我身邊飛來遊去。在這樣特殊的環境下,我的精神受到挑戰,隨時都有可能崩潰。
我盡量閉上眼睛,好讓自己冷靜下來,耳邊的風聲像一個人說著什麼悄悄話,帶著濃濃的鐵鏽味趴在我的肩上,我極力告訴自己所有的恐懼都來自我的內心。但人在極度恐懼的時候,哪怕是一丁點的動靜都有可能控製不了自己的行為,比如...由於我雙腿抖動得厲害,腳下踩著的骨頭接二連三的發出斷裂的聲音,這種聲音又刺激我抖得更加厲害,接著腳下踩的骨頭就斷裂得更加頻繁...這樣的惡性循環持續沒多一會,我就嚇得一屁股跌坐在高高的骨堆上麵,捂著臉大叫起來。
不會有什麼奇跡發生,尖叫過後,四周圍回蕩著我的尖叫聲,給這陰森的環境增加了更多恐怖氣氛。但我在大叫之後,卻仿佛是宣泄了心中的恐懼,這讓我稍微緩過一點勁來。
張一默肯定會找來的,我隻需要靜靜的等就好了。
我自我安慰著,強壓著對旁邊血池的惡心,我開始四處走動,經過一番摸索,我發現了一根鐵鏈,這鐵鏈子就我手指那麼粗,被埋在骨堆裏露出來有七十公分左右的長度。難道這骨堆裏麵還埋著別的什麼?這個念頭在我心中出現後我就開始矛盾,我鐵了心是要等張一默來救我的,但是眼前這根鐵鏈引起了我巨大的好奇心,我告訴自己千萬不要去理會,千萬不要去理會,可越是這樣告誡,就越想知道另一頭是什麼。沒有逃脫這個劇情,我還是扯著鐵鏈開始拽,鐵鏈很結實,我拽不動。
或者...把骨堆挖開一些就好了。
我這樣想著,伸手就去抓開鐵鏈周圍的骨頭。這鐵鏈處於骨堆牆的牆角處,我抓了幾根骨頭之後,擔心這牆會不會倒塌,不過轉念一想,畢竟是骨頭,最多痛幾下,倒塌也壓不死我。這下我就放心大膽的拆起來,拆了不到一分鍾,這牆內的骨頭就開始拉不動了。我試試再拽這根鐵鏈,這一次,在我拿出吃奶的勁後,鐵鏈終於往外鬆動了幾公分!奏效了!看來這骨頭牆壁必須得拆掉。
由於我沒有工具,隻得拿起這鐵鏈露在外麵這一頭去敲打那些靠的很緊的骨頭,將敲斷的骨頭碎片一點點往外取。就這樣,我慢慢的順著鐵鏈往牆內挖了差不多一米深,這時候我再次拽動那條鐵鏈。一開始很吃力,不過鐵鏈還是在慢慢往外出。忽然“哢”的一聲,牆裏麵有什麼東西卡住了,接著鐵鏈猛地往牆內收!速度太快,我還沒來得及鬆手,纏在手上的鐵鏈就將我整個人往剛挖出來的洞裏拖去。
這洞開始坍塌,讓出一個一人多塊的向下的通道。可它就像一個下水道,超強的吸力不光我把往裏拉,我周圍的骨堆也坍塌了,一個個全部往這洞裏掉。我想甩掉鐵鏈退出來,才發現鐵鏈早就纏住了我衣袖,任我怎麼扯拽,它始終和衣服糾纏在一起。我不停往下掉,就好像這穀堆下麵有一個無盡深淵,我早就離開剛才那所謂的地麵,前麵沒有光,黑暗中,那些同我一起下落的骨頭不停砸在我頭上,接著,一根非常重的骨頭砸到我的後腦,我就真的兩眼一黑,暈過去了。
“Wein-ich?Lach-ich?Tr?um-ich?Wach-ich?Heut-wei?-ich-nicht-was-ich-tu.”
耳機裏的歌切換到下一首,這輕快的曲調將我從午睡中吵醒。我揉著眼睛看看窗外,翡冷翠的十月天,溫度適宜,秋天的氣息。
“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今天就休息一天吧,不去廣場了。”我自言自語道,隨手拿出抽屜裏的紙和筆,開始寫起信來。
“親愛的加爾:
我很想你,這段時間你一直沒有和我視頻,不知道你的近況如何。佛羅倫薩的生活依舊,姨媽又交了新的男朋友,她說先不要告訴阿宇,或許她還沒有陷進去。我不太喜歡她這個新男朋友,他總是花姨媽的錢,就連一張健身卡也不願意自己付,可能這也是姨媽暫時沒打算告訴阿宇的原因吧。
我回來已經有一個星期了,下一次出行會在兩天後。有種直覺,我很快就會見到他!
好了,現在我要去吃點好吃的,你記得忙完了一定要告訴我哦!
愛你的尼尼
14-10-5”
我帶上ipod出門投遞信件,出門的時候去廚房拿了個菜薊,投完信後就開車去波波利花園。
花園在河對岸,我開車過去,路上加了個油,又去商店買了點東西,所以到花園的時候都快下午五點了。不過那又怎麼樣呢,我有的是時間。
我將車停開在路邊,拿起菜薊開始吃起來,把丟掉的葉子全部裝進一個藍色的口袋裏,方便我回家後好處理垃圾。我在車上吃完東西後,看著外麵的天發呆,耳機裏又回到那一首歌:
“Wo-ich-gehe,wo-ich-stehe,lachen-die-Menschen-mir-zu!Heut-werden-alle-M?rchen-wahr!”
太陽在天空中殘留的餘光全部消失,月亮升起發出音色的光,時間已經到了晚十點半,我差點都睡著了,忽然一個敲擊驚醒了我。有人在敲我的車窗玻璃,我轉頭看出去,一個穿著夾克衫的男人彎著腰往這裏看。
這次沒問題嗎?
我心裏拿不定主意,隻能用雙眼盯著他,想從他臉上找到一點信心。夾克男見我醒了,對我笑了一下,然後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後的方向,偏頭示意我跟過去,接著就轉身往他身後那群人走去了。
老天保佑吧。
我將棕色的衛衣帽子戴在頭上,開車下去朝那群人走過去。
“嘿。”上來打招呼的是一個年輕黑人,他太黑了,比現在的天色都黑,我特麼感覺自己在和一個燒焦的人說話。我對他點點頭。
“東西都準備好了,走吧。”他攤攤手笑,伸手過來拍我的肩膀。我跟著他們走到一圈階梯下麵,一個人從上麵跑下來,把身後背著的黑色背包放在地上,之前那個黑人蹲下,從包裏不斷往外拿出東西遞給周圍的人,最後也遞給我一個。
“放鬆,這裏麵隻是一些石頭。”他說道。
我們一共有八個人,為首的就是那個黑人,他們都是我的同學,而我們在做一件聽起來很傻的事情——擺魔法陣。我們聽一個神學工作者那裏聽來一種說法,在我國藏區,有一塊神石,那塊石頭可以帶我們進入神的領域,後來神石被魔鬼擊碎,以此將神抵擋在人界之外,如果想要將神石修複,就必須啟動最古老的魔法陣。我們花了大價錢讓人在藏區找到了可能會是神石的碎片,事實上,之前我們已經嚐試過很多次了,這一次的石頭是那個神學工作者看過的,他確信這就是我們要尋找的石頭,雖然我不知道他是憑什麼判斷的,不過我們總是想要試一試。至於為什麼...可能我隻是在尋找一種逃避的方式吧,再加上有神學工作者在旁支持,我覺得沒準真能成功。
我們來到湖水邊,黑人從背包裏取出一堆白色蠟燭,在地麵上擺了一個圓圈,接著我們其他人將手裏的石頭均勻的放在圓圈周圍,一共七塊。
“七芒星?”我看著眼前的景象自言自語道。
“好了,你站到中間去。”黑人和其他人各站在一塊石頭跟前,我走道元錢中間,整個圓圈沒有用什麼東西畫出別的什麼紋路,哪怕連那裏陣法的連接線都沒畫。那個神學者曾給我們說過,真正的法陣,隻要法器對了,時間對了,它就會被啟動。
地上這個圈不算太大,剛好七個人伸手都能圈住,他們七個人在外麵手牽著手,我負責將一圈拉住全部點燃,然後站在中間等待黑人指示。
“將血滴在每一塊石頭上。”
我拿出早就放在兜裏的刀片,咬牙在手指上劃出了一道口子,血並不像想象中那樣噴湧而出,不過確實流了很多,我趕快在每一塊石頭上滴上了血,然後將劃破的手指放到嘴裏。
按照以前的步驟,這個時候我們應該要念點什麼,之前我們做過幾次,是那個神學者教我們的。
黑人剛要開口,忽然,那七塊石頭開始發出紅光,紅光像是從石頭的裂縫裏發出來的,顏色鮮亮,就像著了火。我們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嚇住了,黑人馬上開始帶領大家吟唱起來:
“Heut-wird-mir-alles-klar:Das-gibt's-nur-einmal,das-kommt-nicht-wieder.Das-ist-zu-sch?n,um-wahr-zu-sein.So-wie-ein-Wunder-f?llt-auf-uns-nieder-vom-Paradies-ein-gold'ner-Schein.”
怎麼又到這首歌了?好吧,我從出門到現在一直沒有去掉耳機。我伸手正要去摘掉耳機,卻發現腳下原本空白的地麵,忽然多出了好多亮著紅光的密密麻麻的文字,光似乎來自地麵之下。接著文字上麵出現了幾個比白蠟燭圈小一些的同心圓,一樣是紅光,七塊石頭身上的紅光開始衍生呈直線在地麵上遊走,互相連接,最後一個七芒星赫然印在地麵上。
我站在原地驚得不知道如何是好,這種情況以前沒有遇到過。抬頭看和其他人,他們也驚呆了,然後慢慢的,他們的視線往上抬,最後越過我頭頂看著半空中,我順著他們的目光往上看去,在我頭頂上,有一隻純白的...哈士奇坐在那裏!
“Wut-da-hell...”黑人脫口而出,接著撒手就像轉身跑,但似乎他的雙腿被什麼纏住了,始終邁不出步子,掙紮半天最後跌坐在地上,而雙腳,還是死死的貼在他之前站的那塊地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