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性情不同,外貌相同;高貴和卑賤的區分,並沒有在外貌上有天然的區分。所以必須從等級、勢力、衣服、號令等方麵加以標誌,以區分高貴與卑賤。自然界本身是混亂無序的,人類社會也一樣,人與人沒有天然的區別。但是,君主和臣下的才具和尊卑,隻不過憑外在化的標記不同來區別罷了。如果君主和臣下等級一樣,又穿相同的衣服,那麼兩者怎麼區別呢?賈誼引用孔子的話說:百姓衣服沒有不同,行為也普普通通,使他們整齊劃一;上層社會的人穿著華貴,行為規範,使百姓仰慕他們。他認為,有了物化的外在標記,那麼上等人一看便認出來,下等人同樣可以識別。
(二)主張通過生活符號區別人際等級,從服飾看身份、地位賈誼非常清晰地指出傳播符號的物化特征,而物化符號可以是官印、令旗、鼎器等代表權力標誌的事物,但是更能在表象上體現人際等級的則是一些生活符號,特別是服裝和文飾。所以他說:
製服之道,取至適至和以予民,至美至神進之帝。奇服文章,以等上下而差貴賤。是以高下異,則名號異,則權力異,則事勢異,則旗章異,則符瑞異,則禮寵異,則秩祿異,則冠履異,則衣帶異,則環佩異,則車馬異,則妻妾異,則澤厚異,則宮室異,則床席異,則器皿異,則飲食異,則祭祀異,則死喪異。故高則此品周高,下則此品周下。加人者品此臨之,埤人者品此承之。遷則品此者進,絀則品此者損。貴周豐,賤周謙,貴賤有級,服位有等,等級既設,各處其檢,人循其度,擅退則讓,上僭則誅。建法以習之,設官以牧之,是以天下見其服而知貴賤,望其章而知其勢。使人定其心,各著其目。
這段長文至少包含了四點涉及傳播的內容:服裝的樣式及服裝上的文飾,是區別等級和地位的基本標識;地位不同,名號、權力、秩祿乃至衣食住行等等,都有區別;等級標識不容混亂,僭位者則誅;標誌必須醒目,使人一見服裝便知身份貴賤,一見文飾便知地位尊卑。這是關於階級社會裏“政治符號”的申述,時至今日,仍具有著現實意義。政治人物,或某些職業人員,或公共職務人員,為便於人們識別而采取不同服裝和文飾,顯然是必要的。“製服”這個詞語一直沿用至今,說明它是傳播一種製度文化的符號標誌。
(三)主張“言必可行”,行必求影響
賈誼認為言語一出口,無可反悔;行為一有動,就無可掩飾。言行可以區別一個人的智慧和愚昧、賢良和不肖。明智的人謹慎言行,給自己帶來幸福;愚昧的人隨便言行,給自己帶來災禍。言語行為是人際傳播的主要表現,它反映傳播者的思想、文化和社會素養,所以,一定要謹慎。有修養的人隻說可以實現的話,隻做可以承諾的事。
夫一出而不可反者,言也;一見而不可得揜者,行也。故夫言與行者,知愚之表也,賢不肖之別也。是以智者慎言慎行,以為身福;愚者易言易行,以為身菑(災)。故君子言必可行也,然後言之;行必可言也,然後行之。
故為人君者,其出令也,其如聲;士民學之,其如響;曲折而從君,其如景矣。……君鄉(向)善於此,則佚佚然協民皆鄉(向)善於彼矣,猶景之象形也。
君主出言發令仿佛雷鳴,百姓仿效仿佛回聲;人們隨從君主,仿佛影子。所以君主能向善,百姓就會紛紛向善,好比影子隨著身形一樣。這裏用比喻說明了領袖的榜樣力量,指出了身教言教的重要性。
(四)主張人民是國家的根本,教育民眾是政治的根本賈誼認為教育要有思想核心,有了教育才有政治的穩定;政治穩定,百姓才能從事勞作,國家才能富裕強大。
夫民者,諸侯之本也;教者,政之本也;道者,教之本也。有道然後教也,有教然後政治也;政治然後民勸之,民勸之然後國豐富也。故士能言道而弗能行者謂之器,能行道而弗能言者謂之用,能言之能行之者謂之實。故君子訊其器,任其用,乘其實,而治安興矣。
但是賈誼又指出,教育必須與實踐相結合。光說教而沒有行動,隻能說有才器;光推行教義而不善言語,隻能說有才幹;既能言語又能行動,才稱得上真才實學。所以領導者應善於考察部下的才器,任用部下的才幹,倚助部下的真才實學,那麼國家太平,政治穩定。這裏指出的不僅是教育問題,也是領導藝術問題。
(五)主張言行容止符合“四經”
所謂“四經”,是指心誌、容態、目光、言語四個方麵的表達規範。“經”在這裏是行為準則的意思。心誌是內向傳播的源點,容態、目光和言語是由內向外傳播的一種精神性質的表現。不過這裏說的“四經”,還包含傳播內容和傳播形式:言語包括聲調和語氣,目光包括喜怒哀樂和神色,容態包括服飾儀表和坐立姿勢等。
誌有四興:朝廷之誌,淵然清以嚴;祭祀之誌,愉然思以和;軍旅之誌,怫然慍然精以厲;喪紀之誌,漻然愁然憂以湫。四誌形中,四色發外,維如。
容有四起:朝廷之容,師師然,翼翼然,整以敬;祭祀之容,遂遂然,粥粥然,敬以婉;軍旅之容,湢然,肅然,固以猛;喪紀之容,怮然,懾然,若不還。
視有四則:朝廷之視,端流平衡;祭祀之視,視如有將;軍旅之視,固植虎張;喪紀之視,下流垂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