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章 西漢各家傳播思想和史學的傳播(6)(1 / 3)

名有五:有信,有義,有象,有假,有類。以名生為信,以德命為義。類命為象,取於物為假,取於父為類。不以官,不以國,不以山川,不以隱疾,不以畜牲,不以器幣。周人以諱事神。名,終將諱之。故以國則廢名,以官則廢職,以山川則廢主,以畜牲則廢祀,以器幣則廢禮。晉以僖侯廢司徒,宋以武公廢司空,先君獻武廢二山。是以大物不可以命。

這段話指出古人命名都有所依托,但是由於周代有著傳統的名諱製,所以往往越是用偉大的事物來命名,越容易因名諱而被廢棄。一般老百姓如此,君王的兒子更如此,取的名大,可能影響國家的體製。例如晉僖侯名司徒,繼位後為避諱把官職“司徒”改成了“中軍”;宋武公名司空,因避諱隻好把官職“司空”改成了“司城”。

(二)關於軍事旗鼓的傳播思想

《莊公十年》齊魯長勺大戰,曹劌在戰場上向魯莊公論述軍事傳播中戰鼓的功用,他要求軍隊在敵方戰鼓敲響三次的時候才進行回擊,莊公聽從了他的意見,終於大獲全勝。曹劌這樣解釋:

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衰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大國,難測也,懼有伏焉。吾視其轍亂,望其旗靡,故逐之。

戰鼓,是軍事指揮的傳播信號;車轍和軍旗,是軍事行動的傳播信息。曹劌通過鼓聲三傳、車轍混亂和軍旗披靡等軍事傳播的征兆,獲得軍事信息,判定敵人的軍心已動搖,兵力已疲憊,於是指揮軍隊出擊,取得了成功。

(三)關於史書記事的傳播思想

史書記錄的是當代的事情,但它是留給後人看的,供後人參考借鑒用的,因此史書記事一要求真實,二要求重大。《春秋經》記:魯桓公二十三年夏,“公如齊觀社”。諸侯的社祭一般不寫進史書,但齊國借社祭來聚集軍隊,搞軍事演習,而魯桓公還出席觀看,很反常。左丘明認為這一事件不符合禮儀,所以史書特地記錄下來。由此《左傳》進行分析並借曹劌之口發表議論:

公如齊觀社,非禮也。曹劌諫曰:“不可。夫禮,所以整民也。故會以上下之則,製財用之節。朝以正班爵之義,帥長幼之序,征伐以討其不然。諸侯有王,王有巡守,以大習之,非是君不舉矣。君舉必書,書而不法,後嗣何觀?”

“禮”是用來統一民眾的,“會”是推動上下團結和規定貢賦多少的。諸侯有王事,君王巡省四方,以及舉行重大的祭祀或朝會,不是不能進行。但是君王的言行一定要記錄在史書上;寫下來的事如果不符合禮儀法則,那麼後代看了會怎麼想呢?所以在《春秋經》裏,有的小事要忽略不書,有的史事要避諱省寫,有的大事要掩惡揚善,字句斟酌非常講究。如隱公三年《經》:“三月,庚戌,天王崩。夏四月,辛卯,君氏卒。”《左傳》指出:“王三月,壬戌,平王崩,赴以庚戌,故書之。夏,君氏卒。聲子也。不赴於諸侯,不反哭於寢,不袝於姑。

故不曰薨,不稱夫人。故不言葬。”周天子平王死後三天報喪,所以史書上記錄了報喪的日子。而魯隱公的母親聲子死了,因為她不是正妻,死後沒有按照君王母親的禮儀安葬,所以史書裏不稱“薨”,不稱“夫人”,也不提“葬”。此類例子可見《春秋》對什麼“書”什麼“不書”,以及“如何書”,都有嚴格的傳播規則。而且用字非常講究,所謂“一字之褒,榮於華袞;一字之貶,嚴於斧鉞”。

(四)關於“文以足言”的傳播思想

晉公子重耳出亡期間,介子推隨行有功。晉文公欲賞賜隨亡人員,介子推拒絕受賞。《左傳·閔公二十四年》有他與母親的一段對話,他母親勸他去領賞,即使不領賞也要讓晉文公知道自己的想法,介子推回答說:

言,身之文也。身將隱,焉用文之?是求顯也。介子推認為,言語是立身的表現,既然自己不想做官,那麼就不用多說了。關於言語傳播的作用,在《左傳·襄公二十五年》也有反映。那年冬,鄭國子產向晉國奉獻戰利品時,晉人責問他為什麼要侵犯陳國這樣的小國家,指責他為什麼穿著軍裝來拜見,子產一一回答,應對如流。晉人還想為難子產,趙文子說:“其辭順,犯順不祥。”於是接受了子產的獻禮。孔子對此引用《誌》書上的話有一番評述:

言以足誌,文以足言,不言誰知其誌?言之無文,行而不遠。意思是說:言語是用來表達心誌的,而文采是用來充實言語的。如果不說話,誰能知道你的心誌呢?如果說話沒有文采,那麼行事也就不會影響深遠。這裏闡述了心誌與言、行的關係:心裏想的要說出來,說出來別人才知道;不僅要會說,還要說得有文采;言語有文采,行動有規範,才能產生久遠的作用。

(五)關於“言信有征”的傳播思想

昭公八年春,晉國傳言魏榆城的石頭在說話,晉侯不信,問師曠。師曠說:“石頭是不會說話的,也許是有所寓意。老百姓傳言一多,走了樣了。”師曠乘機諷喻正在大興土木修築宮殿的晉侯說:

作事不時,怨瀆動於民,則有非言之物而言。今宮室崇侈,民力凋盡,怨瀆並作,莫保其性。石言不亦宜乎?

叔向聽了師曠的話,有所感慨地說:君子之言信而有征,故怨遠於其身;小人之言讒而無征,故怨咎及之。《詩》曰:“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唯躬是瘁。哿矣能巧,巧言如流,俾躬處休。”其是之謂乎?指出民怨傳言來自於管理者的惡行。這裏從傳播角度告誡說:君子說話必須真實,要令人可信,而且付諸行動,才可以避免招致民怨;小人言語不謹慎,說話不算數,所以常招來民怨和災禍。正如《詩經·小雅》的詩句所言,可悲的不是不會說話,可悲的是言語出自口舌而非內心,反而累及自身;值得嘉美的是不僅能說出好道理,而且善於表述如水之轉流,給自身也會帶來美好。這充分說明口語媒介的傳播在內容真實、言語技巧方麵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