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訓班結束時,已到夜裏十點半。楊靈靈拉喬小珍和豌豆到她家去住,半路上她問兩人餓不餓,兩人都說肚子有點空。
回到家,張荷花還沒睡,在邊看電視邊做一雙娃娃鞋。楊靈靈說,老媽,勞你大駕,給做點吃的,犒勞犒勞我們!
張荷花問想吃啥,楊靈靈說,一人一碗麵條,另加一個荷包蛋就中。麵剛做好端上來,楊大槐回來了,問,我的呢?張荷花去鍋裏端來大米粥和饅頭說,你還知道吃飯呀?楊大槐隻顧了忙培訓班的事,到現在還沒吃晚飯,他看看桌子說,待遇咋不一樣?去給我弄個菜,再倒上一壺酒,彌補彌補。張荷花說,三更半夜的喝哪門子酒?楊大槐說,今兒個高興,當然要喝一杯啦!張荷花說,天冷了說驅驅寒,天熱了說去去乏,高興了說開開心,生氣了說解解悶,反正你總能給自個喝酒找到理由。卻去鍋台上忙得案板、鏟刀叮當響,不一會兒就炒了一個雞蛋,又拍了一個楊靈靈帶來的溫室黃瓜端上來。
楊大槐雖然說話磕巴,卻是個嘴閑不住的人,喝著酒見沒人搭理他,咂一陣嘴問三個姑娘,知道我今兒個為啥高興嗎?因為這培訓班開課了,用個文化詞說是村裏的春棚生產拉開了大幕。
楊靈靈說,文化詞那不叫大幕,是帷幕或者序幕。楊大槐說,這是一件大事,就該叫大幕!你們不知道,從“文革”到現在,村裏開過不少會,人們沒有一回像今兒個這麼老實的。又扭頭問張荷花,老太婆你咋沒有去聽課,通知不是要求每家都要去一個人嗎?
張荷花說,通知去一個,咱家去了兩個;靈靈去了,你也去了,你倆不是咱家的人呀?
楊大槐和老伴鬥嘴說,這不一樣,靈靈是老師,我是村主任,都有重要任務。這春棚生產是新技術,你這老農民不去學習新技術,就落伍了,當不成新農民!趕明兒個家裏建了春棚,你會管理嗎?
張荷花說,不會管,也不用你教,叫靈靈幫我管。喬小珍說,到時候咱兩個村把春棚建在一起,我們幫著管。楊大槐高興的原因,還有今天晚上楊靈靈竟站在講台上當了老師,課講得大夥兒也都說好,這自然是給他露了臉、爭了光,說,你們待靈靈太好了,去東北考察市場帶著她,剛才又讓她講第一課……老太婆你沒見到,這丫頭講起課來還蠻像回事。
喬小珍說,靈靈是把好手,去東北考察市場功勞不小,那個侯廠長想灌狗子哥酒,靈靈把他們全鎮住了。
楊大槐對張荷花說,老太婆聽見了吧?教丫頭喝點兒酒不是啥壞事,來,靈靈陪爸爸喝一杯。
張荷花說,你沒把她培養成小磕巴,倒把她培養成了小酒鬼!靈靈不許陪他喝,往後在外邊也不許喝酒。一個姑娘家老在外麵喝酒,成啥體統!
楊靈靈說,老爸,別怪我不陪你,是媽媽不讓!拉喬小珍和豌豆去了自己的房間。喬小珍和豌豆一個母親沒得早,一個和母親有矛盾,見了楊靈靈和父母這種和睦的關係很羨慕,說靈靈你太幸福了。
春棚技術培訓班開始後,田春林覺得兩個村組織設施蔬菜專業合作社的事,該盡快落實下來。喬小珍講了楊明義提出兩個村的年輕人,要多在一起交流聯誼的建議,田春林說這個想法挺好,便和田自高帶喬小珍、田凱、立秋等年輕人去了西鳳坨村。
從村委會的管理上,也可以看出楊大槐是一個負責任的村主任。西鳳坨村委會院子雖然不大,卻打掃得幹幹淨淨。除了兩間村主任辦公室,還有幾間村民活動室,裏麵也窗明幾淨的,牆上掛著一排獎狀、錦旗。
田春林跟楊大槐說明來意,兩人推讓一番,最後楊大槐坐下來主持會議。楊大槐說,今兒個是咱兩個村第一次在一塊兒開會,往後這樣的會要經常開,咱得給這會起個名字。縣裏鄉裏有黨政聯席會,咱是兩個村開會,你們看看叫聯村會議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