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遊百花穀(1 / 2)

杭州臨安古城,天子腳下,城內大街上商販走卒、市井布衣、官賈貴人、三教九流,或鞍馬,或乘轎,車水馬龍,人流如鯽。

城內有一酒樓,處於大街正熱鬧處。樓麵雕梁畫棟,紅磚碧瓦,裝飾得金碧輝煌。酒樓正麵大門上掛一漆金招牌,上書:醉香樓。

時值晌午,醉香樓內人來人往,生意甚是興隆,酒樓大廳內坐滿了客人,俱都在談論京都的一些事兒,說哪位大將軍抗敵報捷榮歸,哪位上大夫的千金小姐要擇日選婿等。且說酒樓大廳靠西牆角有兩位茶客正閑聊,上首那人道:“今晨華西門貼了皇榜,你老兄可知何事?”

另一人坐在下首,接口道:“小弟今日不曾到華西門,不知掛了皇榜,可有甚麼大事?”

上首那人呷了口茶,頓了一頓,道:“我也不甚清楚,隻聽人說甚麼大國要和咱大宋結盟,說是王子不日便到,全城百姓須整衣束冠,清水灑街,不可怠慢了貴客。”

下首那人道:“說得也是,咱大宋乃是禮儀之邦,接待遠國來賓,當須如此。”

“回鶻國和咱大宋結盟卻不知為了何事?”

“隻怕回鶻二王子瞧上了咱大宋公主也未可知...”

“咱大宋公主誰也沒見過,隻怕還比不上醉月樓的如月姑娘...那如月姑娘當真美得不得了,兄弟有幸見過一麵,嘿,當真貌賽天仙。如月姑娘不但美貌,還精熟文曲琴棋,聽說下月城隍節,如月姑娘出牌獻藝,隻怕滿城公子王孫大豪富戶都來爭搶花魁,那時可有熱鬧看了...”

“你見過如月姑娘?那可當真福氣,兄弟可羨慕得緊,這樣一個大美人,別說娶了,就是能遠遠見著,那也是幾生修到。”

“可不是...我說待到鬧城隍節,你老哥先趕個早場,站個好地方,或許能見得如月姑娘幾眼。”

“說得不錯,說得不錯。”

二人說著,滿麵沉醉,忽聞鄰桌有人呤道:“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卞州...”二人望去,隻見一白衣公子正一邊獨酌一邊搖頭吟哦,便道:“公子以為我們說得不對麼?”

白衣公子毫無理會,徑自飲酒。二人正欲再問,忽聽酒樓外一陣馬蹄聲響,隻見酒樓一小夥計趕忙迎了出去。一聲馬嘶,馬上下來一人,身材魁梧,臉正額寬,但見須發淩亂,滿臉風塵,一身青皂粗布長衫滿是塵土。這人背著個包袱,腰間掛著個皮囊,手裏提著一丈餘物事,似根長棒,卻用灰布裹著,這時將馬韁交與小夥計,大踏步的跨了進來。

大廳裏眾人心裏均一聲喝采,好一條大漢!那大漢在牆邊尋了個空桌坐下,隨手把那灰布裹著的長棒靠牆一放,隻聽嘭的一聲沉響,那長棒竟似十分的沉重,卻不知何物?

大漢神情疲倦,卻不顧眾人詫異,向酒樓夥計道:“牛肉來一盤。”說罷,摘下腰間皮囊,拔下塞子仰頭便是一大口,剎時,一股辛辣的酒糟味飄滿整個大廳。有見識的人一嗅便知那是塞外牧人釀做的奶酒。有人便猜,這大漢或是從塞外來的,似是喝不慣南方的水酒,竟把自家做的酒也帶來了,卻不知到這京師來幹些甚麼營當?

大漢連飲幾大口方才停下,接著便風卷殘雲般把酒樓夥計端上的牛肉和饅頭吃個精光,隨即放下些碎銀,出門上馬離去。

卻說那白衣公子年約二十,相貌俊美,所穿衣質乃當時極是昂貴的江南上等絲綢,一看便知是個富家子弟。方才談話那二人這時回過神來又向白衣公子問道:

“公子方才所吟詩句似是對當朝不滿,卻不怕冒犯官府麼?”

白衣公子仰天一笑,道:“方才聽二位所談,觸動心事,這才口沒遮攔,請莫見怪。”說罷站起走出門外。那二人聽他這麼說,也不再理會,隻道這嬌滴滴的公子終也是怕了官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