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遠修頹然轉身上樓,眼底一片落寞。
安樂想攔住明遠修,但他走得太快。
不是讓她來做消防檢查的嗎?她哪裏說得不對了?
哦,她知道了,他是被她說得羞愧了。
安樂彎了彎眉眼,孤身一人在廚房擼袖大幹。
將廚房電器全部規整後,她滿意點頭,離開廚房去找明遠修報備。
走過狹長走廊,安樂看到有扇虛掩的房門,她小心翼翼靠近。
推開房門,一陣冷風掃過,她下意識想退出房間。但餘光瞥到燈下有張桌子,桌上擺放三張黑白照片。
一個神情肅穆的中年男人,一個優雅端莊的中年女人,一個眉清目秀的男孩。
那是,明遠修的父母和弟弟!
嗡……
安樂腦袋嗡嗡作響,即刻轉身想走,又猛地停住步伐。
這七年來,她沒有鄭重地祭拜過他的父母兄弟。
想來,是她考慮不周。
安樂折回房間,抿唇跪在桌前,沉重地長呼一口氣。
“叔叔阿姨,我替我母親向你們道歉。雖然道歉沒用,但我會用實際行動來彌補。”
安樂恭敬磕頭,雙眼泛紅。
她的確應該誠實地麵對罪孽,一味逃避,不是良策。
此時,明遠修走下樓,他洗過澡換上家居服,表情柔和幾分。
找了一圈沒發現安樂,明遠修眉頭皺緊,心裏空蕩蕩。
剛才他離開廚房,是為掩飾落寞。嘰嘰喳喳的安樂讓這個家有了溫度,可他又別扭地不想讓安樂看到。
明遠修不知不覺走到供奉牌位的房間,想和父母說說話。
安樂明明是仇人,可他非但沒報仇,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幫她,甚至想和她靠近。
他瘋了,是嗎?
走到房間門口,明遠修突然愣住。
瘦小女孩跪在桌前,柔光打在她圓潤小臉上,染上一抹紅暈,她雙手合十,目光虔誠。
明遠修雙瞳微微顫抖,整顆心好似被人攫住,並不疼,隻是酸。
酸澀濃烈暈開,包裹他的心房,令他動彈不得。
七年來,他無數次幻想過安樂祭拜他父母的場景,如今終於實現,終於!
他昂起頭將淚水逼退,喉結上下翻滾。
安樂餘光瞥見明遠修,抿唇看向他,眼中帶著不由言說的愧疚。
明遠修迎上那清澈見底的眸眼,好似一眼便看穿萬年。
他輕挑唇角笑了,苦澀更為濃烈,激蕩地令他整個人都在顫抖。
安樂坐立不安,不知如何反應。
安樂和明遠修瞬間避開對方的眼睛,紛紛紅了臉蛋,局促不安的小手無處安放。
安樂尷尬起身,走向房門口。
明遠修拿出直播黃級場景的手機,想關閉,可不知怎麼的呢,手不太好用。
安樂想繞開堵在門口的明遠修,而明遠修和她玩起恰恰。
左三圈,右三圈,跟著我左手右手一個慢動作……
明遠修率先停住步伐,摁住安樂的肩膀,不理會手機伴奏,鄭重其事地低喃:“謝謝。”
謝謝她來祭拜他父母,他想他父母也會感激。
人活著,總要多些善念不是嗎?
安樂詫異看向眸光柔和的明遠修,那雙澄澈的眼睛不會說謊,他眼中沒有恨,她驀然深感欣慰。
柔光打在二人身上,溫柔地一塌糊塗。
明遠修低頭凝視唇紅齒白的小人,心跳加速,不自覺地低下頭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