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不悅地看著陷入沉思的妻子,和從前一樣,隻要一涉及他們的孩子,若水就會完全忘記身邊的自己。而這一次,如果不是承乾出了事,她又怎麼會主動地落入自己設好的陷阱之中,又或許,沒有這些年外邊流言紛紛的易儲之事,恐怕她也不會離開揚州吧。
“二哥。”若水抬起頭,眼中隱隱閃動著不滿,“承乾不是那樣的孩子,你應該是知道的。”
“人總是會變的,不是嗎?”李世民的眉頭鎖得更緊,意有所指道。
若水淡淡地開口:“我相信我的孩子,不論是承乾,還是青雀。”盡管分別了四年,可她的內心依然深信過去數年的潛移默化又怎麼可能沒有一點的作用?同那時一樣,孩子就是改變一切的開始。
“是嗎?”李世民輕輕一笑,看不出在想著什麼,重新握起若水的手,往內室裏走去,“既然你那麼相信承乾,那我倒要拭目以待,看看他究竟要做些什麼。”
永安宮的另一處殿所中,一對母子正相對而坐,內室的門被關得嚴嚴實實,透不出一絲的光線。
李恪的眼神中毫不掩飾地帶著異常的興奮:“母妃,這回太子應該是徹底地失寵了吧?”
楊蕊的笑容裏帶著幾分狠厲:“太子是被毀得差不多了,接下來我們就等著看他們兄弟如何互相殘殺吧。”
“可是,李泰似乎沒有太子那麼好蒙騙。”李恪有些擔憂道,“遺愛說魏王對他還是有些懷疑的。”
“那就要看用什麼餌了。”楊蕊的聲音尖銳道,“李泰身為嫡皇子,若真的那麼容易就上鉤,其中反倒必定有詐,隻有以江山皇位為誘,這才叫做有的放矢,恪兒,你懂嗎?”
李恪低頭思忖了一會兒:“可是,母妃,即使太子和魏王兩敗俱傷,父皇就一定會把儲君之位給交給我嗎?”
楊蕊溫柔地拍了拍兒子的手:“儲君之位,立嫡立長,等到李承乾和李泰都出局了,李寬早逝,剩下的庶出的皇子中除了你還會有誰,恪兒你要相信自己。”
“那……十五皇子呢?”
“嗬嗬,你說長孫止?”楊蕊突然駭人地大笑出聲,“長孫若水自恃聰慧絕倫,可偏偏在這樁事上做了件蠢事,一個姓長孫的嫡皇子又如何能繼承李家的大統?”
李恪依然不放心道:“要是父皇將他的姓氏改回李姓,那又該如何是好?”
楊蕊的笑容頓時凝結成冰,神色驀地慘淡下來,目光直直地落在遠處的地上:“你父皇不會那麼做的,長孫若水活著的時候,他都從來不會拂了那人的意願,何況是死了呢?”
李恪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心中明白母妃確實希望自己能登上皇位,可不僅僅因為他們是母子的關係,更是出於深埋於心的仇恨與報複。不過對他而言,在意的倒並非是皇後,而是自幼時以來,父皇那毫不掩飾的對嫡子過分的偏愛與隆寵,一樣是那個男人的兒子,這很不公平,不是嗎?
“獵苑裏的那個人處理掉了嗎?”楊蕊恢複了溫柔的神色,可卻帶著一種說不清的悚然。
李恪低聲道:“母妃放心,是兒子親自下的手,連遺愛也不知道。”
“那就好。”楊蕊目光流轉,“關鍵的時候,周圍的任何人都不能相信,就像之前跟在我身邊的茹兒,那個吃裏爬外的賤人,別人一問居然什麼都說了,要不是陛下那時無心處理那事,恐怕母妃就會落得和陰茉兒那蠢人一樣的下場了。”
李恪的腦海中回憶起那張秀美羞澀的小臉,一時心旌蕩漾起來:“母妃,那茹兒現在在哪兒呢?”
“早就被人送出宮去了。”楊蕊狠狠道,“將來有一天她要是落到我的手裏,一定要把她做成人甕,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恪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忍:“母妃,不如就把她交給兒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