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
大長公主愣在那裏。
她沒想到小妖還活著，明明他走時就已病入膏肓了。
她全看見了，但她裝作沒有看見，隻是不想因為一條幹枯的老狗耗費心神，她的關心，隻給予那些年輕力壯的小狼狗。
可等小妖真的走了，府上一切都少了一份用心與妥當，這時，她才又想起他的好來。
確實，小妖是為數不多對她真誠相待的男人。
隻見小妖戴著鬥笠，脖子往下遮的嚴嚴實實，鬥笠下的一張臉似乎繚繞著黑氣，細密的黑色紋路爬滿了他左邊半張臉，還有往右邊爬的趨勢。
這是什麼怪病？
不詳！
死氣！
這是大長公主的直觀感受。
“大長公主，奴忽然想起來，還有重要的事沒跟您說。”小妖一如往常，對她十分恭敬。
大長公主略一思索，應了下來。
小妖平時最重容貌，也知她最喜好顏色，如今變成這樣還敢出現在她麵前，必是十分重要的事吧！
但是她趕時間，沒有功夫去那茶樓會所。
“小妖，你上來。”
小妖立刻自己爬上馬車，大長公主命車夫人繼續往前走。
簾子放下，大長公主開口：“什麼事，說吧。”
小妖一笑，淡淡道：“我忘記跟大長公主說，其實我在很小的時候就認識您了。”
大長公主的心微微有所觸動，怪不得小妖如此忠心，原來是從小就愛慕她。
又聽小妖繼續說：“我小時候調皮搗蛋，在姐姐的婚禮上，與一個長得和我身形差不多的孩子換了衣裳，想一會兒給她一個驚喜。”
大長公主聽出了不對勁，“你不是孤兒嗎？”
“是呀，您聽我繼續說，”他笑盈盈的，縱使一張臉變成這樣，也沒失去優雅，看起來竟然有種異樣的妖嬈。
“您猜怎麼著，我那未過門的姐夫，帶著十幾號混子，把我的家人都殺了。”
“我姐姐穿著大紅的嫁衣，嬌羞地在新房等著她的夫郎，卻被那些畜生輪番玷汙，又被活活掐死。”
“然後我就成了孤兒。”
大長公主隻覺喉嚨幹澀。
她餘光瞧見小妖的兩隻手從袖中伸了出來……
那是怎樣的兩隻手！
上麵布滿了詭異的黑色花紋，黑色的指甲長出兩寸。
“你……你是她的弟弟？”
“他已經死了！也算得到報應了！你找我幹什麼？”
“這些年我對你不好嗎？”
“你快下去，不然我喊人……”
忽然，一縷黑氣飄入大長公主的嘴巴，她隻覺喉嚨被堵住一般，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
小妖嗤笑一聲，“當初，那畜生殺我全家，強占了我家的財產，你們蕭家從貧農一躍升為員外，你戴的那些珠翠、穿的那些綢緞，哪一樣不是我家的？大長公主覺得自己很無辜？”
“蕭家的人都該死！”
他雙手掐上了大長公主的脖頸，雙眼專注地看著她的眼睛，仿佛想通過這雙眼睛體會他家人被害時的絕望。
但完全不夠，他看到的隻有驚恐，空洞的驚恐、做賊心虛的驚恐……
還差的遠呢！
“蕭家人都得死！”他又重複了一遍。
本就窒息的大長公主驀然睜大雙眼。
她雖然恨蕭八條，但蕭家不能滅！她不想死，不能死，她要告訴太子……但她逃不掉。
小妖如願看到了她絕望的表情，嘴角滿意地勾起一個弧度。
……
片刻，他從容走下馬車，攏了攏袖子和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