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下於人,必有所求,真是千古至理。隻瞧他這一口一個大俠,想也知不會是什麼好事。
景昭然毫不理會,略略捕捉到一絲六足蛙的氣息,辨別了一下方向,便要轉身,那人顯然錯愕,急道:“大俠,請留步!”一邊說著,便攔到了景昭然麵前。
這人麵白無須,斯斯文文,看起來倒似是個商賈,卻不是昨天那個捕頭模樣的漢子。景昭然站定了等待,神情間波瀾不驚,那人便有些訕訕,硬著頭皮笑道:“大俠可知他們本是日落教的惡徒,在本地黨羽眾多,無法無天。現今幸蒙大俠出手擒住,他們必不肯善罷幹休……不如……小人鬥膽請大俠移駕府中,共商應對之策。”
景昭然道:“我有要事,無暇分身。”
那人吭哧了幾下,陪笑道:“大俠藝高膽大,自然不把這些屑小之徒放在眼中……隻不過,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大俠若能助我治服這些惡徒,必有重謝。”
重謝?利誘麼?景昭然竟有些失笑,和言悅色的道:“我沒有空。”
“……”那人聽他聲音溫和,涎著臉抬了頭,觸到他的目光,卻不由微微一怔。景昭然生的濃眉大眼,英氣勃勃,此時又是唇角帶笑,瞧來甚是溫和,可一對眸子,卻是明透澄澈,渺若雲空,帶一絲淡看風雲般的從容優雅。那人竟不由自主的放輕了呼吸,必恭必敬的道:“大俠……”
景昭然略點了點頭,轉身回入客棧之中,付了住店的銀子,再就便從店中置辦些幹糧,那人雖不敢離的太近,卻隻是靠在門邊不走,顯然猶未死心,景昭然正皺了眉頭瞥過一眼,卻聽那小二道:“客官,您的幹糧!”景昭然隨手接過,便走出門去。
那人仍是不遠不近的跟在身後,景昭然索性也不去管他,自管向前,堪堪轉過兩條街道,忽然眼前一花,腳下微微虛軟,頓時大大一怔,急吸了口氣,卻覺內息空空蕩蕩,顯然已經著了道兒。景昭然不由吃了一驚,自入店之後,事事留心,處處在意,茶水飯食均細細看過,連今日買的幹糧都瞥過幾眼,怎麼還會中毒?
心念電轉,手腳卻已無力,那包幹糧脫手掉落,景昭然看手掌掌心發烏,立時恍然,原來這毒,居然是下在這包幹糧的包袱上的,幾人相鬥,本來便在店前,這些人既然綁走了鬼影子三人,豈有不順便照顧下自己的?隻不過,自己此時與他們雖不為友,卻也稱不上為敵,卻為何如此過份小心?
幸好對方似乎並沒想要傷他性命,景昭然急提了一口玄門氣息,在丹田中飛快運轉,將成未成之際,身子終於還是一晃,身後那人早幾步趕了上來,一把扶住,笑道:“大俠可是偶染微恙?不如隨小人回府一敘。”一邊說著,便悄悄伸過指來,點中了他的穴道,招過一輛馬車,便把他架入了車中。
景昭然中毒之初,氣息將絕未絕,將散未散,神識有一瞬渺茫,便為六足蛙遙遙察覺遇險,與蝶澈一起,迅速趕了過來,可是景昭然剛被投中車中,玄門內息已經在丹田中兜了一轉,已經輕輕鬆鬆的把那毒驅除出來。此時穴道未解,全身仍是無力,景昭然卻也不急,緩緩的開口道:“你也是日落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