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孤身一人,混跡江湖,似對危險,有著天然的感知。便是見麵那時,她也不是無所察覺,她的眸中,分明滑過疑惑,可是,那人,那個可惡的人,提到了“娘親”她便軟化了,忘了一切,痛哭失聲,原來她竟是這般孤單,渴求一絲,哪怕是不可靠的親情……澹台瑨緩緩的閉了目,竟想下淚,卻終於張開眼簾,道:“找,動用全部雪域及隱教之力,找……越快越好,我不想看到她受到任何傷害。”
夜隱月的聲音帶了幾不可察的微顫,答:“是。屬下立刻去辦。”腳尖微震,那人一聲未吭,已經死去。
夜隱月回過頭來,道:“少主……”一邊抬了手,在自己手臂上掠過,帶起一溜七彩的光芒,他的神情中滑過一絲痛楚,卻是一聲不吭,反過手掌,在澹台瑨掌心輕輕一擊,道:“借此傳訊,少主……”
那是一片重明鳥的羽毛,可以投入空中,化為七彩霞光,縱是千裏,亦可得見。澹台瑨倒是一怔,穩了聲音道:“委屈你了。”一邊說著,便略略點頭,連一刻也未遲疑,轉身便向外走。
夜隱月一句沒有說完,眼睜睜看著他的背影飛快的消失,是從什麼時候起,這個清冷淡漠的少年,會讓人覺得陌生了?有什麼,會讓他這般失卻從容?
也許,從相識的那一刻起,一切便都不同……
澹台瑨的腳步很快,毫不遲疑。這些人自羅衣教將她劫走,不管再怎麼手腳幹淨,在羅衣教周圍,總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絕瞞不過隱教的人。到時,或馭鳥兒追蹤,或動人力尋跡,這些事,立刻就都會有人去做。澹台瑨毫不懷疑屬下人手的能力,隻是,太慢,太慢了。他不能等,越快越好,若是遲了,簡直不能想象,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所以,不管會不會驚世駭俗,他要動用玄門的法術,來追蹤茫茫人海中,屬於她的那一絲渺茫的氣息。澹台瑨玄門的修為並不低,甚至可以說很不錯,可是,這種尋找,便似大海撈針,不但極耗功力,且極難有什麼成效。而且,她不會武功,不通法術,神識本就薄弱,手中,也沒有半件她身上的貼身飾物,要找到她,更是難上加難,隻怕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修為……
街上的人熙熙攘攘,沒有人注意這個相貌平凡的男子。他正雙目下簾,雙手在身前相扣,腳步飄搖,看起來走的隨意,可是若是細看,便會發現,他的發上衣上,全身都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芒,如珠之潤,如月之柔。
此時的澹台瑨,已經對周遭情形全無所覺,隻是憑著本能向前行走,他大袖飄飄,宛如足不沾地,陸續有人,不由自主的回過頭來,定晴注視他的背影,他的長衫整潔,質地卻甚尋常,烏發飄垂,衣袂隨著步履輕輕翻卷,隱然竟有出塵之態。雖然身在鬧市之中,卻似乎獨立於萬眾之外,幾似乎隨時都會羽化飛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