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首三千》試閱(2 / 3)

從這個男人的肩頭望下去,仍是可以看到一把長劍正深深的插入他的背心,又從前胸透出了寸許,卻幸好並沒有傷到中間的這個身體,否則,魂去體空,痛的就是自己。

這男人難道是這身體的情郎?否則,為何要用自己的命來擋了這把刺來的長劍?可是,死都死了,你不肯鬆手,難道要讓你好容易救下來的人活生生餓死在這兒不成?

管青弦已經嚐試過起立,下蹲,向前,向後,晃腦袋,晃肩膀等等數種方式,直累的喘氣,卻始終不能把這身體從那魔爪下掙脫出來,可是,天眼看要黑了,再耽擱下去,這一地的屍體,不知會化為僵屍還是鬼,到時就真是無法收拾了。

管青弦猶豫了許久,一咬牙一閉眼,用力向前撲去,隻想著將那屍體撲倒,卻忘記那屍體身後還有一把長劍,屍體落地,長劍破膚刺出,管青弦險些驚呼出聲,卻用力咬緊了唇,拚命閃了開來,狼狽萬分的趴在地麵上,長劍從脅下飛快的刺上,湧起渾濁的血沫。

管青弦忍不住驚喘出聲,捏緊了自己的手,抑不住的發抖。隔了許久,才終於發現,在這滾撲之間,居然已經從那手掌裏脫身出來了。

呆呆坐了許久,她終於慢慢的爬起身來,雖然搜索了滿腦子的曆史,也沒想到哪個皇後是從家破人亡,哀鴻遍野中出山的,不過,來都來了,難道穿的不滿意坐這兒等死?就算要死,也得瞧瞧形勢再說,難道穿越還能把壞運氣一起帶來不成?

誰料起了一半,卻起之不動,管青弦淡淡下望,把長長的衣帶從腳邊老頭的屍體下用力抽出,然後站起身來。好像連鎖反應,長長的衣帶合著管青弦的力道,帶著那老頭淩空一百八十度轉身,吧唧墜地,然後……呻吟出聲……

呃,居然把死人摔活了?管青弦微愕了一下,回頭一看,那老頭已經止了呻吟,飛快的抱住了她的腿,動作敏捷的像運動健將:“瓔珞!瓔珞!”

管青弦頓住,很溫和的回:“你認錯人了!”

“瓔珞!爹爹還沒死!還沒死!”不甘心的老頭呻吟著指出這個事實。

管青弦細看了一下,那老頭滿身鮮血,胸口老大一個血洞,雖然被如此的震動了一下,血仍是流的有氣無力,顯然身體裏已經沒有多少血可流,一時縱然不死,也活不了多久了,可是,何必跟他計較呢?管青弦聳了聳肩,仍是足不停步的向前。

那老頭的手無力的下垂,在後麵很慘痛的叫:“瓔珞!瓔珞!”

回光返照似乎不會浪費太久時間,管青弦於是停下來,很耐心的:“您很快就要死了,人死萬事休,費這麼大勁說話,不過是多受苦楚……”

那老頭並不理會,隻是掙紮蠕動,從懷裏費力的掏出一本血染的書,顫顫的舉到管青弦麵前:“瓔珞!你拿好……藍家的命……全在你手上了……你……你……”話還沒說完,狗血劇情啟動,一口氣接不上,手頹然下垂,死不瞑目的去了。

你們家已經沒有命了,你去了那邊一家團聚,自然便會明白。管青弦沉默了幾秒鍾,看著那垂在自己膝上的手,那蒼老的手裏握著一本書,緊的手背青筋暴突,封麵上三個大字……

不,我不要看!我就是我,不是什麼瓔珞!你要找的人已經死了,她的擔子,恕我不能背……我是從幾千或幾百年後穿過來的,不了解國情家情世情,當不來你的瓔珞。

管青弦站起身來,把那手和那書,輕輕推到地上,然後站起身來,選了一個方向,頭也不回的漫步而出。

………………

這裏顯然比想象中更荒涼,休說人煙,連草木之屬都沒有,隻是一個詭異的山窪。管青弦走了很久很久,都沒有找到一條合適逃生的路。隻是不停的繞來繞去,像遭遇了鬼打牆,兩個小時之內,居然三次回到了那戰場。

這難道是使用這個身體要付的價錢不成?即使這個身體的靈魂已經死去?管青弦苦笑的坐了下來,輕輕伸手,抹下那老頭死不瞑目的眼睛,從他手中抽了那書,放在膝上。

書很厚,白線裝訂,完全手寫,書頁上三個大字:“風雲錄”之第八卷!

翻開來,首頁上一行觸目驚心的毛筆字“藍家家規:所有藍家子女,除為《風雲錄》外,絕不因任何事動用武功!”

傳說中的江湖?傳說中的隱士?傳說中的秘籍?蠻濫俗的,幸好,還不是那深入人心的欲練神功,揮刀自宮。

管青弦有點好笑,猶豫著抬起頭來,目光從屍體群中一一掠過,確認所有屍體都已經死的透了,周圍環境相對安全。於是慢慢的掀開了書,一頁一頁,細細的翻過,隻用了不到一個小時,便已經翻完。

抬起頭,微覺感慨,從那老頭身上翻到了火刀火石,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打著了一點火星,引燃了一叢無辜的頭發,又緩緩的漫延到衣服,焦臭彌漫,管青弦站開了一點,把那書抖一抖,遙遙的丟入了火中,然後看著它,慢慢的展開,翻卷,化為灰燼。

管青弦淺淺的笑了一下,拍了拍手,理了理衣襟,轉過身,再一次向外走去。

第003章:嬌音如花生死嬉

一次,二次,三次……不論向哪個方向走,不論怎麼走,正著斜著,學螃蟹橫著……最終,卻都會返回到原點,這換了誰,也不能不驚懼。

難道這老頭新死就當上了鬼?難道他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難道還要為他立個墓碑?可是要怎麼寫?橫死藍老頭之墓?

燒都燒了,燒完拍手一走也頗有不帶走一片雲彩的瀟灑,這會兒已經燒的焦黑腥臭,卻實在沒膽子再去看第二眼,更惶論靠近去檢查了。難道這些人怪罪的是焚屍?可是,火化不是最先進的處理方式嗎?

天已經慢慢的黑了下來,四野寂寂,管青弦扶著山頭的大石,遙看著這邊的慘況,心驚膽戰。許是腿軟,許是地滑,忽然就跌坐下來,摔的屁股開花,卻也忍住了不吭聲。

這一跌下來,便再也沒勇氣爬起,索性緊緊的靠了這大石頭,把臉貼上去,閉上眼睛。可是,卻又怕這賴以壯膽的大石會忽然化身惡魔,時常還要忐忑的瞥上一眼。

石邊一堆新土觸動了管青弦的視線,順著那土看過去,幕色蒼茫中,仍可看到二尺開外一片微微潮濕的平麵,瞧大小跟這石頭差相仿佛。這荒郊野外,誰會沒事把這麼大的石頭移來移去?難道這些人殺人之前,還舉石頭PK決定誰先動手不成?

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想起黃蓉搬石頭布陣,難道這不是金大俠杜撰,搬石頭真的可以布陣不成?管青弦跳起來,緩緩的繞著這山頭檢視,不但是石頭,連樹木都俱有移動過的痕跡,絕對詭異,想必正是為了一夥人逼另一夥人入陣……

迅速在腦海裏搜索相關的知識,陣圖陣圖……兩儀生四相,四相生八卦……這是啥意思呀……破陣破陣……水土金火土……怎麼這麼迷糊……

管青弦有點傻眼,書到用時方恨少絕對是指的這種情況,為什麼曆史和宮鬥文裏,連個陣圖都不知道寫寫,禦花園這麼大,皇帝沒事擺十個八個的陣圖小意思啊,就隻知道種些花花草草,對建設國家有什麼幫助?

沒時間抱怨了,再待下去,陣圖沒破,狼呀鬼呀都上來了,管青弦心一橫,索性閉了眼睛,隨意找了一個方向,一步一步的走了下去。此時的姿勢大概像踩地雷,管青弦忍住了不張開手臂去摸,也忍住了不用腳掌去試,隻是慢慢的,卻是毫不遲疑的,一步一步向前。

走了大約有二十幾步的樣子,照這個山坡的植物密集度,應該撞到樹了,實際卻沒有,心頭正有小小的慶幸,忽然腳下一滑,管青弦破功失聲驚呼,身子好像被人甩出,飛快的沿著一個斜坡滾了下來。

在空中的一秒鍾,管青弦當機立斷,死死的抱緊了腦袋,一路滾滾滾,身體某個部分,不時撞石頭,撞樹幹,撞不明物體,傳來一陣劇痛,卻仍是其勢不止,滾滾滾,一直滾到了一個平麵,緩衝出幾米之後,緩緩的停泊了下來。

好像是出陣了……瞎貓這個詞是有道理的,眼睛閉,心目開……很想抬眼看看四周的形勢,可是,臉隻抬了一半,便身心俱痛,無奈的暈厥了過去。

…………

醒來時居然已經是正午,陽光刺目的亮,右邊小腿不知怎麼了,鑽心的疼,管青弦勉強的移動遍體鱗傷的身體,躲到了樹影之下,然後打量四周的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