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德蒙揚起寬而粗的眉毛,說:“那是理所當然的事,不是嗎?”
波羅問道:“你有什麼理由支持這種理論呢?”
愛德蒙想了想,然後緩緩搖搖頭,說:“我也說不上來,反正我很欣賞柯雷爾太太。無論如何,她都是個淑女,跟另外那個女人不一樣。那個女人輕佻得很,臉皮又厚!一點都不懂謙虛。可是柯雷爾太太卻非常優雅。”
“不管怎麼說,她仍舊是凶手?”
愛德蒙皺皺眉,不再那麼自製地說:“我也常常忍不住這麼問自己。她那麼安祥溫和地坐在法庭上,一點都不像凶手。我一直告訴自己:‘我不相信她是凶手。’可是你要知道,波羅先生,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可能了。柯雷爾先生的啤酒裏,不會無緣無故地跑出毒藥來,一定是有人故意放的。要不是柯雷爾太太放的,又會是誰呢?”“是啊,“波羅說,”就是這麼個問題,如果不是她,又會是誰呢?“那對精明的眼睛又在波羅臉上搜索著。”你就是為了這個,才舊事重提?“愛德蒙說。”你的看法呢?“愛德蒙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沒什麼可以證明這一點---沒有任何證明。”
波羅說:“你當時去旁聽了嗎?”
“每天都去。”
“也聽到證人的證詞了?”
“不錯。”
“你有沒有覺得哪個證人反常或者不夠坦誠?”
愛德蒙粗率地說:“你是問,他們當中有沒有人說謊?他們當中,是不是有人有理由希望柯雷爾先生死?對不起,波羅先生,這種想法太戲劇化了。”
“至少有這種可能。”波羅又說。
他看著那張精明的臉,緊皺著的雙眉和若有所思的眼睛。
最後,愛德蒙惋惜地緩緩搖搖頭,說:“那位葛理小姐真夠激烈,她很好辯。我敢說,她所說的有一大半都太過分了,可是她當然希望柯雷爾先生活著。他一死,就對她一點用都沒有了。她確實恨不得柯雷爾太太被吊死---可是那是因為她把她的男人毒死了。她可真像頭怒吼的母獅子!不過我說過,她隻是不希望柯雷爾先生死。菲力浦·布萊克也對柯雷爾太太有偏見,恨不得一刀殺了她,可是我相信他說的都是實話。他是柯雷爾先生最好的朋友,他哥哥麥瑞迪。布萊克---他不是個好證人,模棱兩可,遲疑不決---好像對自己說的任何答案都沒有把握。這種證人我看多了,雖然說的全都是實話,可是看起來卻像在說謊一樣,因為他們想盡可能不說太多話。其實這麼一來,律師反而能從他們口中得到更多資料。他就是那種動不動就發慌的紳士。至於那位家庭教師,表現得非常好,沒半句廢話,答案都很中肯切題。從她所說的話,實在聽不出她是站在哪一邊。她確實很機智,是那種活潑爽快的人。”他頓了頓,“我想她所知道的一定比說出來的多。”
“我也相信。”波羅說。
他用銳利的眼光凝視著亞佛烈。愛德蒙先生帶皺紋的精明臉龐。那張臉上毫無表情,相當平靜。但是波羅覺得他仿佛隱約暗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