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小小無奈地蹲在白茫茫一片的空間裏,對著四周歎息。
這樣一個看起來就沒邊沒際的地兒,讓她從哪出去呀?
後悔呀,剛剛就應該趁著雪猿沒有把鏡子收起來的時候走出去,直接蹦到月子衿麵前多好,省著現在在這邊苦思冥想要怎麼出去。
不過,如果她直接蹦出去,是落在月子衿麵前還是回到身體裏呢?萬一跑出兩個沐小小,也確實是難辦呢。到時候哪一個才算是真正的沐小小呢?
嗯,這真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沐小小摩挲著下巴,一臉的高深莫測。
“癡人,還不醒來!”
忽然,空間裏一聲巨喝傳出,晨鍾暮鼓般響在沐小小耳邊,振聾發聵。
沐小小被嚇得陡然站起,身上紫白糾纏的光芒驟然綻放,光芒耀眼,直把整個空間都映得淡淡的紫。
紫色氤氳著,從沐小小身體向外四射,一直蔓延到目之所及的遠方,繼續向前,無邊無際。那紫色,纏繞著朦朧的白光,越來越強烈,越來越耀眼,直亮到最極點。
一聲喀拉喀拉的破裂聲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然後,身邊的潔白慢慢消散,像霧一般漸漸透明。白茫茫的世界消失不見,鏡中所看到的石室顯現出來。
沐小小睜開眼,眼睛沒有白色空間裏那種腫痛的感覺。她對著月子衿露出淡淡的微笑,笑容恬靜而美好。緩緩地伸出手,握住月子衿白皙修長的指,撫摸著他掌心中被指甲抓破的血痕,心裏柔柔的疼痛。
“傻瓜,我沒事。再不許這麼傷害自己,我會心疼,知道麼?”
不等月子衿回答,沐小小就已沉沉睡去。
月子衿好不容易等到沐小小清醒,繃緊的那根弦剛剛鬆懈下來,眼中都已蘊滿了淚光,結果沐小小又來了這麼一下,當即就把淚水嚇幹了。
一手抓住雪猿胸口的長毛,不顧雪猿呲牙咧嘴的模樣,把他拉到床前,清泠的眸子無言地祈求著。
雪猿無聲地歎息,撫順胸口的長毛,將沐小小露在外麵的手臂輕柔地放進被子裏。
一隻滿身雪白長毛的猿猴,動作溫柔似水地為一個絕麗的女子掩被。這場景,本應怎麼看怎麼別扭。可是,雪猿那虔誠的神色,柔和憐惜的眼神,卻讓月子衿和夜塵隻能呆呆地看著,無法有任何的反應。甚至連一絲的反對都升不起來,仿佛那樣,就是對這份至誠的褻瀆。
“傻丫頭,和一千年前一樣,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雪猿低低地歎息,隻有他自己聽得到。
抬頭,看向月子衿,神色認真地保證著。“別擔心,她隻是在夢境裏消耗了太多的心力,最後打破夢之壁壘時又散盡了靈力,所以才力竭陷入沉睡。”
說到這,雪猿的臉上露出一絲頑皮的笑,雖然,那笑,掩藏在雪白的長毛中,不易察覺,但他的聲音,卻是真真的調侃。“等她睡醒了,就沒事了,保管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沐小小。”
月子衿清雅淡然的臉龐泛起一絲淡淡的紅暈,可是比羞澀更多的,是激狂的喜悅。
她沒事,她真的沒事。
月子衿跪在床邊的地上,緊緊地握著沐小小的手,放在唇邊輕柔的摩挲著。感受到她掌心的溫熱,他幾乎忍不住想要流下淚來。
夜塵與雪猿對視一眼,悄無聲息地退出石室,把空間留給這對有情人。
沐小小這一覺,足足睡了兩天兩夜,這兩天裏,月子衿衣不解帶地守在她的床旁。
雖然雪猿再三保證沐小小完全沒問題,隻要休息夠了,就會醒來。可是月子衿吃了秤砣鐵了心一般,任雪猿和夜塵磨破了嘴,也絕不離開。
沐小小睜開眼睛時,看到的,就是月子衿憔悴的臉。
溫潤如玉的麵龐失了最初的紅潤健康,泛著雪一樣的蒼白。清潤的眸子不複清亮,染了淡淡的血絲,眼底濃重的黑色,映得臉頰越發地瘦削。如櫻花瓣般柔美動人的唇已經有些幹裂,被咬破的傷口結了淺淺的血痂。一頭柔順的青絲斜斜地挽著白玉簪,散亂的發披散在肩頭,幾絲亂發落在唇邊,襯得唇瓣蒼白而憂傷。
可是即便這樣,他也依然握著沐小小的手,喃喃地喚著,期盼她快些醒來。
那副模樣,柔弱又無助,看得沐小小的心緊緊地揪著,綿綿地痛。
見沐小小醒來,月子衿高興地笑開來,唇瓣的傷口裂開,溢出淡淡的血絲。可是他似乎毫無所覺,隻是握著沐小小的手,緩緩地在臉上摩挲,笑容燦若朝陽。
沐小小輕輕地歎息,伸手一扯,便將毫無防備的月子衿拉扯到床上,壓在自己的身下。
月子衿的臉色驀然湧上一抹紅霞,可是這一次,他沒有像以往那樣閃躲,而是溫順地閉起眼睛,仰起弧線美好的下顎。
沐小小的心裏輕柔地疼,為這個傻傻地愛著自己的男子,付出了所有的一切,沒有留下一絲愛自己。這樣一個神仙般的人啊,為了自己甘願落入的凡塵。
讓她,怎能不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