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寒的氣息一波波向身體湧來,如墜冰窖,沐小小覺得自己就快要被凍僵了。
怎麼會這麼冷?
在極北之地醒來也有一些日子了,深入莽林也已幾天,雖然天氣越來越冷,但卻不至於凍得血液快要無法流動。
為什麼,會這麼冷?
耳後有一股冰寒徹骨的氣息,噴灑在皮膚上,讓沐小小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冷戰。
雪湖呢?為什麼不見雪湖?
“小小……”
一聲微弱的呼喚從耳邊傳來,沐小小猛然回頭。
“雪湖……”
大驚失色地抱住雪湖,沐小小惶然地撫著他玄冰一般寒冷的臉頰。此時,他一頭銀色的發上,盡是雪白的霜,眉眼間也盡是冰霜。
“雪湖,你怎麼了?雪湖,你聽得到我說話麼?”
沐小小惶然地抱著雪湖和冰塊同樣溫度的身體,焦急地呼喚著,心裏祈禱著雪湖的平安。
“小、小小,我、我拿到了,拿到了、極地冰參,我們、我們可以,可以回去了……”
雪湖上下牙齒扣扣作響,斷斷續續地說著。他的左手急劇地顫抖著,卻又堅定地舉起來,把緊緊握在手中一刻不曾放鬆的玉匣遞到沐小小跟前。
即使冰冷幾乎奪取了他全部的神智,他卻依然努力地保持著最後一分清醒,堅持要把冰參交到沐小小手中。
他向沐小小保證過,一定會把極地冰參拿到,回去救守護者的。
他,做到了。
終於可以安心地睡了,這樣的寒冷,讓人的靈魂,都覺得僵硬,他終於可以不用忍受了。
“雪湖,怎麼會這樣,雪湖,你別睡,快醒過來,快醒過來呀!”
“小小,小小,冰參,冰參……”
迷蒙中,雪湖依然惦記著極地冰參,不依不饒地呼喚著沐小小。
沐小小偏頭,看著雪湖手中的玉匣。那玉匣是采深海白玉所做,純白如雪,又瑩潤剔透,可是此時在雪湖宛若玄冰般白皙,覆著淡淡霜雪之色的手中,卻似乎失去了它的光彩。
這不隻是冰參,更是師父的命,是雪湖的心!
沐小小哽咽著接過玉匣放入乾坤袋,雪湖這才安心地放任自己陷入沉睡之中,不用再清楚地感受那冰入骨髓的寒冷。
沐小小緊緊地抱著雪湖,努力地定下心神,環顧四周。
依然是身處莽林,不過看樹的粗大程度,應該已經在莽林最深處。
後方有水聲嘩啦啦地響起,沐小小轉頭,就看見白亮亮的水花翻滾著,洶湧澎湃,卻怎樣也無法超過河岸。
這,應該是師父記載的玄冰湖吧?
可是,她不是剛剛才眯了一下嗎?怎麼就到了玄冰湖畔?而且雪湖已經采到了極地冰參?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她睡得有這麼沉嗎?
而且,做了那麼奇怪的夢?
狠狠地甩頭,沐小小心裏責怪自己,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裏想這些有的沒的!
鎮定,鎮定!
首先要找個地方,升起一堆火,給雪湖取暖。
對了,玄冰湖畔,師父的地圖裏記載,這附近,應該有一個小小的山洞,雖不深,但是供雪湖休息應該足夠了。
沐小小深呼吸,閉上眼睛。眼前又是稀稀疏疏的綠色,歡欣雀躍著,爭先恐後地告訴沐小小她想知道的訊息。
“雪湖,堅持住,我們去山洞中休息一下。你會沒事的,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哽咽著,沐小小橫抱起雪湖,就向山洞的方向奔去。
他的身體好冰,失去了她一貫喜歡依靠並深深眷戀的溫度,竟讓她從心裏向外泛出了涼意。
雪湖,求你,你千萬不要有事。
沒有你,我覺得冷的時候,誰來給我溫暖?
山洞很小,但是沒有了極北之地凜冽的風,頓時便覺得溫暖起來,不再那麼透入骨髓的涼。
沐小小扶著渾身顫抖牙關緊咬的雪湖靠坐在一邊,頭也不敢回地奔出去,尋了一棵枯死的老樹,閉上眼睛揮下手中的光劍。
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沐小小也會親手砍斷樹木用來取暖。
即使,那隻是一棵已經失去生命力的樹,而且,她僅僅砍斷了一截枯枝。
從來到雲蒼大陸,沐小小就對樹木花草有著莫名的親切,所以她從不去傷害它們,哪怕是幹黃枯萎的枝葉。
因為她能聽到花草樹木的聲音,雨落時開懷的笑,幹枯時不舍的掙紮,被折斷時淒厲的痛呼……
羅浮秘境裏的人都知道她的堅持,所以即便是燒柴,也會避著她去準備。
出了羅浮秘境之後,夜塵也都避著她去砍柴,甚至燃火時,沐小小都會刻意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