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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川暮夏,你這是在質疑我的決定嗎?”少年語氣上揚,黑如濯石的眼眸裏流光暗換。
“喂,涼川,你的體力怎麼這麼差?”八百米跑道上的少年語氣不屑,可伸手的動作卻深暖人心,陽光下,他的發梢帶著汗滴,晶瑩如珠。
“暮夏!涼川暮夏!醒來,你給我醒來,不許閉眼!我不許你閉眼!”失去往日風度的少年的懷抱格外溫暖,匆忙趕往醫院的少年絲毫不顧自己被染紅的白色隊服衣角。
“夏夏,”漫天的雪花落滿少年的肩頭,他的懷抱卻溫暖熾熱,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別怕,有我在。”
………
身邊的響動使得床上的人睜開眼,那些回憶的碎片簇而遠逝,入目,一片白色的天花板。
“你醒了。”聞聲望去,坐在床邊的少年身材修長,他注視著她。
“早上好,仁王君。”少女從床上坐起來,單手撐住額頭,自己已經“結婚”了啊,麵前的這個人是她法定程序上的“丈夫”啊……
“大家在等你去吃早餐。”半晌,仁王開口道。
“抱歉,我馬上去梳洗。”
看著少女禮貌而疏離的舉動,仁王對上了那雙墨綠色的眼眸,很美的眼睛,美到讓人看不透,“媽媽剛才說,讓我們下午去看房子,順便搬過去。”
不著痕跡地避過少年那燦若琉璃的雙眼,暮夏點點頭,“我知道了。”
看著身著睡衣的少女起身,寬大床上是她留下的溫暖痕跡,仁王將視線轉向窗外,輕輕開口:“你在哭。”
暮夏的身影一僵,抬手撫摸上臉頰,一片濕潤,嘴角不由勾起一片苦澀,果然,還是放不下啊……
可是,自己還有什麼資格再留戀……
“姐姐。”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下一秒,一個銀灰發色的小丫頭已經撲入了暮夏懷裏,無奈的抱住這個小丫頭,早就在訂婚宴前見過這個小丫頭了,仁王雅優,很可愛的孩子。
“小優。”仁王伸手拍拍自家妹妹的腦袋,“先讓暮夏去餐桌吃飯。”
滿意地在少女懷裏蹭蹭,小丫頭才從暮夏懷裏出來,對自家哥哥調皮的一笑,繼而牽著暮夏的手走向餐桌,姐姐的懷抱真好聞,有淡淡的青草香呢。
“爸爸媽媽。”餐桌旁,坐著的是仁王家家主仁王弘澤及溫柔賢慧的妻子,仁王美子。
兩人聽著暮夏有禮的問候,臉上都掛著不小的笑容,自家的這個兒媳婦,很不錯呢。
“小夏,來趕快坐,昨天勞累一天了。”仁王媽媽趕快招呼著暮夏坐下,“來,這些都是特意吩咐廚房做的最適合你們新婚夫妻的食物哦。”
執起筷子的手抖了一下,仁王少年不由撫額。
是自己多想了,還有,老媽也多想了而已……
看著仁王美子臉上堆的爛漫菊花笑容,暮夏識相的沒有開口,隻是低頭對付著手中的早餐。
“你啊。”出聲的是寬厚的仁王爸爸,“在孩子們麵前說什麼呢。”
雖是指責語氣,卻透露著無限的溫情。
經由時光沉澱下來的深情,是任何語言無法比擬的。
一舉手,一投足,雖平淡,卻也讓人覺得,世間的情,本該如此。
“爸爸。”
某隻將魔掌伸向牛奶的仁王小丫頭不服氣的出聲,“媽媽說得對啊,哥哥和姐姐剛結婚,新婚燕爾,當然要好好補補營養啦。”
仁王爸爸好笑的出聲,看著在自家女兒一番話下快要與餐桌做“親密接觸”的兒子和兒媳婦,不由寵愛的摸摸女兒的頭。
“就你人小鬼大。”
結果此舉引來的小丫頭的抗議,“爸爸不要把我的頭當抹布啦。”
感受著仁王一家的暖暖溫情,少女垂下眼簾,墨綠色的眼眸深處是一片黯然。
這才是“家人”啊。
可是,這樣的情景,是自己永遠也擁有不了的吧……
看著身旁少女的失神,仁王舉起筷子的手一滯,繼而垂眉。
推開窗,可以看見院子裏青蔥的梧桐樹,陽光從巨大的葉子間穿過,一片蔭意。
暮夏立在窗邊,環視著院子裏的景色,從現在開始,終於自由了!
可是為何心裏會那麼痛?
深入神經末稍的疼痛。
原來是因為你啊……
“暮夏。”
仁王看著窗邊沉溺於自己世界的人,終於開口。
暮夏回過神來,看著銀灰發少年一身土黃色的運動服,肩上掛著黑色的網球包,一愣,“仁王君要出去?”
“是的,網球部下午有訓練。你的入學手續全都辦好了,校服在你房間,明天我帶你去學校報到。”
“勞煩仁王君了。”
有禮而疏離的答語,暮夏的嘴角始終保持著清淡淺笑,卻令一旁的仁王皺眉,他拉了下肩上的網球包,轉身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