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講你爸爸了。”李澳中冷漠地打斷她。
“是嗎……”白思茵淒楚地一笑,“你對女兒不感興趣,卻對老爸感興趣?”
“馮世貴說你爸是神農鎮人?”李澳中又想起了那把錘子。
“不知道。”白思茵回答,“對這些事他誨莫如深,也沒人敢問。十五年前他來過一次神農鎮,對這裏的貧窮落後痛心疾首,還在鎮子上認識了個老朋友,說是曾經的救命恩人。不過這一點我一直不大相信,我後來問過老盧頭,他說他不記得什麼時候救過我爸的命。他回到浙江後,對神農鎮就再也沒有提起,更別說在神農鎮投資。後來他檢查出了肝癌,把所有生意都交給了我,這才囑咐我一定要到神農鎮看看,為神農鎮投點資,效一點錦薄之力。”
“那你為什麼會投資到製假上呢?”李澳中問,這是個繞不開的話題。
“神農鎮還有別的東西能賺錢嗎?”白思茵反問一句,“我是個商人,不可能不講回報的。起初我也不想這麼幹,可是公司的競爭壓力太大了,服裝行業簡直就是一塊鐵打的蛋糕。後來馮世貴向我提議,幹脆在鎮上建一個製假工廠,專門生產對手的幾種品牌,既能賺對方錢還能打跨他們。我怕風險太大,可是神農鎮的政治環境太好了,安全係數非常高,很有誘惑力。馮世貴又擔保以他的名義開辦,和公司沒一點關係,我就同意了。結果,越搞越大,還開了家大酒店,也就像水泊梁山裏朱貴那樣吧!”
白思茵的語氣傷感起來,一邊說著一邊不住和他碰杯,喝得滿臉嫣紅,搖搖晃晃。李澳中把瓶子裏的酒全倒進了魚湯裏,又哄又勸把她拉了出來。司機在外麵侯著,幫著他把自己的老板塞進汽車。白思茵一上車便癱到座位上,嘴裏嘟噥著什麼李澳中也聽不清。他輕輕地關上車門,奧迪車尾燈一亮,瞬間消失在長街遠處的霓紅中。
李澳中回到醫院病房,康蘭正焦灼不安地等著他,一見他回來,急忙把他拉上走廊伸出手指低低地說:“兩萬!”
“什麼兩萬!”他嚇了一跳,還以為醫院又要收費了。
康蘭彎腰從絲襪腿裏取出一張支票:“白思茵給的。兩萬。”
他大吃了一驚,難以置信地接了過來,果然是銀行支票,兩萬,上麵簽著白思茵的名字:“這……她怎麼會給這麼多?這麼多……你也敢要?”
“為什麼不敢要?”康蘭又插回襪子裏,“隻要是錢我就敢要。哎。她怎麼會給你這麼多錢?”她懷疑地打量他一眼,“僅僅因為你替她追回了那批機器?不對吧!你救過那麼多人怎麼沒人給你錢?”
李澳中一陣心虛,胡亂塞搪:“你別想歪了,我上次回神農鎮那天人家才來,僅僅見過一麵而已。”
“哎,”康蘭身手製止,“你可別這麼說。我沒這麼想過。人家又漂亮又有錢,除非我這麼笨,還能看上你?你別是做賊心虛吧?不過這事兒也不可不防,那小妖精是挺迷人的。”
李澳中哭笑不得:“這也是你那也是你,人家剛給了你錢和化妝品就罵起了小妖精,你積點德好不好!”
“哎喲!”康蘭冷笑一聲,“這還沒一撇呢就開始向著啦!”
李澳中不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