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兩眼瞳孔閃爍的男人,慢了兩秒,就真喂了起來,很認真也很小心的幫他吹著,將勺子送到了她的嘴邊。
君野有些受寵若驚,傻傻的張嘴。
顧漫撇頭看他,碎發溫和的落在臉龐,眼底都是細碎的光。
葉堔的視線夾雜著憤怒和痛楚,如同火一般熾烈,燒的顧漫也疼痛不堪。
君野看得出,那眼底是隱忍,而被她強硬壓製的痛楚,緩慢的滲透出來,讓她紅了眼尾,可她卻不自知,以為掩蓋住了自己的脆弱和害怕。
她的手隱約顫栗著,心事開始暴露。
疼嗎?
剜心的疼。
她每一口仿若無事遞出的溫柔,都是鋒利無比的刀子,一刀比一刀深,割的他血淋淋的。
可他能做什麼呢?
在毫無優勢的情況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她演好這場戲,讓她保留她的驕傲,讓她依舊是堅不可摧的顧漫。
所以,他要笑。
哪怕隻是她的擋箭牌,他也要笑。
不能憤怒,不能嘶吼,要克製,要接受,要讓這蝕骨的毒侵占自己,他本就甘之如飴,更別說習慣了,這也是他的蜜糖。
這雙總是染著疼痛的眼,遲早,隻有他。
房間裏的空氣一點點變得冰冷沉重,顧漫喂到最後的時候,有水霧擋住了眼。
君野眼一深,手臂一伸,就將她圈在了懷裏,手掌微不可尋的拍了拍她的後背,佯裝虛弱的半靠在她的肩頭。
“漫漫,我還是有點難受,我想睡會,你能不能把他趕走?我不想看見他。”
背上溫柔的觸碰和幼稚的話,讓顧漫有霎那的失神,她撇頭就對上他深深的眸子。
這一刻,她有那麼些的恍惚。
他哪裏還是過去輕率任性的樣子,明明就是會深思熟慮的從容應對一切。
他用這樣的自己,給她找了個逃避的理由。
她嗓子有些澀然,強行壓下心底的疼,她啞聲說:“葉先生,您看到了,我男朋友需要休息,您請回。”
“小漫。”葉堔向前一步,他看著她的背影,像是看穿了她一樣,“你……”
“如果您再這樣,我就叫保安了。”
“小漫。”葉堔歎氣,“你可以氣我怨我,但是不要意氣用事,而且,我想我們需要談談。”
君野氣息驟然一變,這個男人,竟然覺得顧漫隻是因為和他置氣才故意氣他。
顧漫抬手壓在了他的頭上,沒讓他破功,隻內心卻是笑笑,身後的男人,還是過去的樣子,以為她還是過去的她……
“葉先生,請回吧。”她又說,“您這樣,會讓我很困擾。”
葉堔依舊站著,似是在斟酌如何說服她。
這個時候,顧漫回頭了,她終於看向他,泛紅的眸裏有仿若萬千思緒,他心底一動,心疼泛濫成災。
她卻笑著說:“葉先生,五年了,我們早就橋歸橋路歸路,不複往日。而且……”她突然頓了下,嗓音有些悠遠,“我一直都想說,祝您和您的太太,餘生幸福,白頭偕老。”
葉堔聽到她由衷的祝福時,他隻覺得大腦都是空白的,連帶著如何離開都不知道。
可她的話卻殺傷力十足,所造成的痛苦,長久的停駐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