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他做了一個夢,有個小小的少年對他笑的溫柔:“以後你就是我的弟弟啦?”
“嗯!”他興奮的點頭。
那個少年牽起他的手,“弟弟,走,一起去玩!想玩球?還是去騎大車?小術想要什麼?”
他抬頭看著少年模糊不清的溫柔的麵孔,露出一個傻傻的笑,“我想要哥哥抱抱。”
哥哥果然溫柔的擁住了他,問他,“小術還想要什麼?”
“我...我...我想要哥哥親親。”白術小聲說。
......
從來沒有人那麼溫柔的抱過他,也從沒有人親過他。哪怕是白術的母親,也隻是在他很小的時候為了趕路把他夾起,怎麼速度怎麼抱著,不管他是不是舒服。他經常被母親手腕上的手表硌到,小孩子的胸腔很脆弱,他那段時間睡覺的時候都會覺得胸口發疼......後來長得大一點,就會學著自己牽住母親的衣角,緊緊地跟上母親的步伐。
夢中的擁抱沒有一點疼痛,隻留下溫暖的像是陽光一樣的味道,哥哥在他的額頭上親親,一樣溫柔的仿佛陽光拂過。
沉浸在夢中的小孩子抱著枕頭傻傻的笑。昏暗的月光下,另一側睡著的女人不知夢見了什麼,顫動的睫毛下流出淚水,沾濕了枕頭。
後來,白術的爸爸果真開著大車來接他。一路上,母親笑的特別溫柔,他覺得,啊!太棒了!果然爸爸是最棒的!不但帶給他哥哥,還把媽媽也變得溫柔了!
隻是後來他才知道,這個命運的轉折點,帶來的是他的更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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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術回到家,不出意外家裏空蕩一片,隻有被翻了一通的冰箱昭示著那個血緣上哥哥還回來過。
哥哥叫做白祁,和他同父不同母,記得當初他們第一次見麵時,白祁還是個精致的仙童一樣的娃娃。隻是歲月果然是把殺人不見血的刀,他幾乎不敢相信如今這個整日整日的夜不歸宿、遊蕩在外,連學校都敢直接翹掉的不良少年是他初見時的那人。
想當初他第一眼看見白祁時,還在感歎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在白祁禮貌的伸出手要和他握手時,他還緊張的在衣角蹭了蹭手心的汗。
現在想起來......一定是自己腦內過度美化了‘哥哥’這個詞的形象......
白術沒什麼力氣做家務,在醫院躺了幾天真是渾身都不舒服。他狠命的去浴室把自己搓了一通,洗澡洗到渾身發軟,披了浴巾倒在床上。感歎一聲——啊~果然還是自家的床好~抱著他的抱枕滾了一圈,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夢的開始很普通,就像是一直夢到的那種,有草地、有鮮花、有現實中沒有的溫情。可是不知何時起,白術突然覺得自己清醒了,像是正在被什麼東西高高舉著。他驚嚇的揮動手腳,卻隻能發出嗚咽的哦咦聲。他猛地傾過頭,正見一個成年男子,高高的臂膀舉起他。——原來他竟是個嬰孩!
這是夢吧!
這絕對是夢!!!
那個男人突然開口,帶起不明緣由的悲壯:“孩子,不要怪我。”
等等!不要怪你什麼?!等等等等!!
他甚至來不及思考,刹那間,他被狠狠拋下。冰冷刺骨的水花被那小小的身軀濺起,砸到他的臉上身上,又猛地把它包裹了起來。口鼻之中不停的被灌入冰涼的水,這種滋味難受的幾乎像是心肺都鉸到了一起。
然而他的意識還沒有徹底消失,他能感到自己不停的下落,能看到他自己口中翻滾出的氣泡,和周圍高高飄起的綠色的藻類......他漸漸變得平和,幼小的身軀也不再掙紮...原來死在水中的人,看到的竟是這樣安寧的美景嗎......
“咳!——咳咳咳咳!!!”白術一個翻身滾到床下,不停的咳著,等看清自己熟悉的地板和白色的床單時,才反應過來這是哪裏。
他咳得脫力,雙手撐在地板上緩了緩。一滴水從頭發上滴落在他的麵前。少年愣了一下,才忽覺自己竟已渾身濕透。他往後捋了一把頭發,然後抓到了一個什麼東西,拿到眼前,竟然是根綠油油的水草!
水草?
!
“......”少年一翻身躺在地板,無力的仰麵隔著天花板的蒼天。誰能告訴他,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