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來壺清酒加二斤牛肉。”
幽幽平坦的官道延伸,經由三叉路口處傳來一聲男子清喝。那裏是一座露天小酒館,三間木屋,外麵擺著幾張桌椅茶棚,掙些南北來往人們的吃喝酒錢。
三叉路口通往三個方向,南邊不遠七十裏路就是此間大城陵陽,往北則是江水碼頭。小店座落在路東,對麵的小道比著官道相對較窄,是通往一裏外百峰聳立巍峨的九華山之途。
開口叫酒肉的是一位中年男子,濃眉國字臉,麵上風塵仆仆,眼神卻透漏出一股堅毅。他身著灰色麻布衣衫,發鬢散亂隨微風輕輕飄蕩,其間還摻咋著幾縷白絲。從官道緩步牽扯一匹氣喘噓噓的瘦馬行來,走向一旁空地的小店,隨手馬繩遞給殷勤而來的小二手中,走到一個空桌前坐了下來,眼神打量著周圍幾桌先來的客人。
此時臨近上午,小酒館生意不錯,外麵的六張桌椅加上這位中年男子,足足坐滿五桌,酒館老板是個矮胖中年人,此時生意大好滿麵笑意,進進出出一邊崔詛裏麵廚子,一邊忙著招呼新來的客人。
“客官,看你滿麵風塵,必定走了不少路吧!不知故鄉哪裏?”矮胖子掌櫃察言觀色,來到中年男子桌前,邊擦桌子邊笑咪咪問道。
“故鄉?”中年男子嘴角動了下,看了掌櫃一眼,隨即又瞄向不遠處那號稱有九十九峰的九華,淡淡惆悵道:“在這個戰亂的年代,多少人沒了故鄉?我也不過是眾多洪流中的一個罷了!”
“哎!”掌櫃低聲一歎,對男子話意看來甚為讚同,既滿臉憤慨罵道:“客觀說的是,這他娘的幾百年戰亂也不知何時是個頭,這些年老賈我這小酒館也不知換了多少個地方,別提多狼狽了,甚至有次收拾的慢了會,差點一家老少都交代在那萬馬奔騰的鐵騎下,還好靠著藏酒的地窖躲了起來。就近幾年還好,天下諸侯小國大都被七國給大魚吃小魚吃掉,維持了穩定的割據局麵,老百姓們這才有了喘息的機會,不過接下來的七大國之間的戰爭,怕是更要讓我們這些老百姓們給逼上絕路了!”
“嗬嗬,客官見笑了,老賈我活了大半輩子,就愛嘮叨這些不平事,打擾到你還請見諒。在稍等會我這就給你上酒。”
掌櫃囉嗦半天,自覺那老毛病又犯了,陪笑著表達下歉意,就轉身走去,邊走還高喊:“二狗子,你死哪去了,沒看到客人等了半天了嗎?還不快上酒上菜?”
“好嘞,這就上來了。”二狗子也就是那小二,聽見老板的罵聲,急忙縮著頭向木屋疾跑過去,按照常理說掌櫃說這麼長時間,酒和牛肉這種簡單食飲早能端上桌來,二狗子之所以到現在方才動身,卻是被中年男子所托瘦馬所吸引,應該說是瘦馬身上的一柄三尺長刀所吸引。
自中原最後一個諸侯國被趙國吞並以後,這裏幾年都未發生過戰爭,二狗子跟隨掌櫃的在陵陽這塊地界也呆了兩年,平時每天人來人往,達官顯貴,平民百姓,再至江湖俠客,各路人馬他都一一見過,不過今日這位中年男子有些不同,原因自然在那柄長刀之上。
從中年男子帶刀而看,顯然不是軍中士卒便是江湖俠客,看男子裝束應該更傾於後者,平時二狗子見慣了那些俠客俠女帶的寶刀寶劍,無不是造型精美,利刃在鞘。而中年男子的長刀卻是不同,刀身和刀柄連體,並無刀鞘就那樣掛在馬鞍一旁的筋帶上。
長刀造型古樸,刀身打造的並不細膩,隻有手柄處比較光滑,想來是手握次數久久所至。長刀刀刃鋒利無比,這是二狗子貪玩摸了下致使手指流血親身試驗而來的鑒定。
如果隻是如此,二狗子自然不會感到驚奇,隻是那刀身一抹未曾擦拭的黑紅色幹枯液體,讓小二心中頓時一跳,久經市繪的他頓時就想起了一個字,“血”。當然二狗子自然不會把它想成雞鴨豬血,誰沒事拿這麼一大把長刀去宰豬剡羊?再說看中年男子的打扮的氣度,誰看都覺的是江中高湖中手,而不會把他和那些市井係著圍裙的殺豬屠戶聯係的一起!
不是家禽畜生之血,二狗子能想的也就是人血了,方才在那呆立半天,被掌櫃一聲叫罵方才驚醒,之後便暗罵自己膽小,管他豬血人血,哪怕是七大國幾位大王之血,與自己也沒一文錢的關係,總不能無緣無故就來放自己的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