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1 / 3)

你明白了,所謂特殊,原來就體現在這。用嘴巴來行使手的功能,把嘴巴變成了手,用幹淨的嘴巴舔人家肮髒的腳。這是對幹淨的刻意玷汙。富人的價值,就是你能夠去糟踐別人。從某種程度上說,是這樣。但你不適應。你說,還是用手洗吧。那小姐說,不行,店裏規定要用嘴洗的,不然會被開除的。你說我不會說出去的,沒關係,你看,這裏沒有別的人。可小姐就是不肯。她的樣子很可憐。她說她來自貧困山區,家裏欠債了,靠她掙錢還債。她哀求著你。你隻得答應了。

你的下賤的腳,第一次得到了一個女子舌尖的舔洗。你感受到了異常的刺激。那小姐的服務異常到位,毫不偷懶,舔盡了邊邊角角,溝溝壑壑。她舔你腳趾縫時,簡直充滿了愛意。你感受到了簡直令你承受不了的溫柔。那不是人所能有的感覺。你一直忘不了那一次經曆。忘不了那舌尖。那舌尖蹭過粗糙的水泥路麵,舌尖破了,在流血。

現在你回憶起來,還心中震顫。也許正是這次超常態的經曆,讓你覺得別的一切都沒有意思了?太一般,太常規,缺乏刺激。

性能力越來越弱,心理卻越來越流氓。就像一個老頭。你想起曾經在哪裏看到過的一段話:少年喜歡臉,青年喜歡胸,中年喜歡臀部,老年喜歡腳。喜歡的部位越來越微不足道。在微不足道的部位激發出激情。

雞們圍上來了。老板,進來玩玩嘛!一邊輕挑地在你的衣服上蹭著,撩著你的領子。

我沒有錢。你說。

大老板會沒有錢?她們叫。

你們怎麼知道我是大老板?

看你開著這麼高級的車,她們說,隻要少洗一次車,就夠我們過一個月的了。

你才發覺自己還坐在你的寶馬上。這車是我老板的,我隻不過是個開車的,一個車夫,我是乞丐!你說。

雞們不相信地大叫起來。

要不,我給你們做吧。你忽然說。我給你們做鴨子,給你們舔腳趾頭?

她們猛地愣住了。瞧著你。你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來了。

也許是因為太空虛。

郵件收件人:嵇康

郵件發件人:毒藥

那隻貓,在都市的樓基下徘徊。

下著雨。

它望著空虛。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

該去哪裏?該去哪裏?該去哪裏……

你打道回府。你直奔自己書房。

你明白自己要幹什麼了。上網。居然!

隻有最虛的,才是最堅實的。

很久沒有在網上荒唐了。多久了?自從你決定維持眼下的婚姻。現在你極想見那蘇州女人。

你上了NetMeeting。打開語音裝置。現在你可以打開語音了。這很難得。以往即使你上NetMeeting,怕妻子聽到聲音,隻能用打字。在敵人的鼻子底下工作。你在登陸備注上注著:沒有MIC。

現在你打開了音箱,好像把一隻猛獸徹底暢快地釋放出來。

可是她不在。

在網絡上找一個人不是那麼容易的。並不亞於大海撈針。她沒有出現。很可能對方再也不會出現了。永遠消失了。

也許對方還在,隻不過換了名字。他(她)仍然在你身邊,但是你完全不知道。甚至撞到了還不知道。Hi!你好!互相問候。還以為是新遇到的朋友。

也許是故意不讓對方知道。也許還故意不讓自己知道。故友是新朋,新朋是故友。網絡的海啊。

你明白了,你不是要找她。你原來就沒有想要找她。你要找的,是欲望。

很多人爬在服務器上,像饑餓的爬蟲。他們尋找自己需要的。想找誰就找誰。他們在上麵擠著,好多的人,好大的世界,好大的海。

很多人名字前都亮著紅燈。那燈好像是相互碰撞出的火花。他們已經撞在了一起,在那裏苟且了。(那裏麵有她嗎?那個蘇州女人。)

那些燈忽而又滅了。忽而又亮了,又撞上了誰。是不是已經是自己意中的伴侶?或者是新歡?

沒有亮著燈的,灰著頭,寂寞著。或許他們正急煞煞地到處抓,像吃了藥的老鼠。

網路在嘩嘩下著雨。

你點擊了一個女人。對方出現了。一開始就端著一隻大乳,給你看。那不也是妓女嘛!你索然了。你不喜歡妓女。

又一個女人,名曰:今夜的寂寞讓我如此美麗。酸!你還以為你是詩人啊?(整個社會都在向痞子致敬。)

一個女人上來了:良家婦女。還加上個備注:文明聊天。什麼文明?文明發展到了今天,早已成了瘋狂欲望的工具了。

看來她一點也不明白。你獰笑了。你呼叫她。她出現在視頻框裏。(她居然先讓自己出現在視頻上,可見多麼沒有經驗。而你隻現出腰部。)一個很傳統的女人,少婦,真的很良家婦女。這樣子讓你喜歡。糟踐這樣的女人,就好像在光亮的小車噴漆上劃上一道刀痕。

你好!良家婦女說。

那聲音把你嚇了一跳,也許是因為你從來沒有從音箱聽對方聲音的緣故。那聲音通過你的喇叭擴音,飛揚在你的房間,在整個樓房回蕩。

你趕緊調小了音量。但馬上發笑了:你怕什麼呢?又沒有人在家裏。妻子不在。何況你們家又是單門別院。你又恢複了音量。

那是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這個家,從沒有經過如此的洗禮。你能感覺到那些從沒有被觸及的角落裏,灰塵被衝擊著。它們已經在那裏太長時間了,從你們搬進來起。不,簡直是跟隨著你們搬了進來。你們搬進來時,它們就藏在家具的底部凹嵌處。

你好。你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