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極泰來,吉凶參半?”羅真人知道自己這個徒弟的本事,所有道術盡得自己真傳,比起翁噶活佛也絲毫不差,“你且先說說看。”
“師傅不必擔心,明日且看看報紙,一切不就明了了嗎?”王老道雖然年輕,但是十六歲便四處闖蕩的他,見識遠比翁噶活佛要多得多。
“明日?”翁噶活佛對羅真人佩服得五體投地,但是對於羅真人的兩個弟子——“若等明日,隻怕戰火已起。”
王老道知道翁噶對於自己和張靜語不怎麼待見,但是卻並不生氣,隻是淡淡一笑道:“你我隻是一介出家之人,朝堂之事你我怎能管得?這是昆明,現在當家的是國民政府,不是西藏,桑耶寺所說便是真理!”
“這——”翁噶活佛本想爭辯,卻發現王老道所說的無一不在道理,頓時語塞,“哼”冷哼一聲撇過頭去。
翁噶身為桑耶寺活佛,在藏區地位崇高,並且正值年少輕狂之時,脾氣十分乖戾,對於自己佩服的人可以什麼話都不說,但是對於自己並不待見的人,那可就——
王老道和張靜語為羅真人的弟子且年紀尚輕,但是一身道術卻是已經可以和羅真人比肩;但是翁噶活佛並不知道,在他的眼中,兩人隻不過是尊前燒香童子,那裏有什麼真本事,再加上翁噶活佛並未與兩人切磋過道術,所以隻當兩人還未出師。
“活佛可別小看我這兩位弟子,”羅真人笑道:“他們可是我最得意的弟子,道術高超不在貧道之下。”
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翁噶活佛怎麼可能相信羅真人的話,便麵上作出一副知錯的表情,心中卻是不以為然。
次日清早,烈日當空,昆明城中虛熱一片,很多人都光著上身。但是所有人的焦點並不在這有些反常的天氣上,因為今天報紙的頭條,幾乎讓整個昆明城中的人炸開了鍋。
“號外,號外!”街邊一個賣報的小童用稚嫩的聲音呼喊叫賣著:“日本軍隊於昨日向沈陽發動武裝進攻,日本軍隊於昨日向沈陽發動武裝進攻!”
“來份報紙。”路人甲駐足道。
“我也來一份。”路人乙隨後道。
“我也要一份。”路人丙道——
賣報小童的周圍聚集起越來越多的人流,幾乎所有人手中都拿著一份報紙,駐足在街邊。
五雷觀中,三清殿上。羅真人正襟危坐,翁噶活佛坐在側位,王老道和張靜語分別站在羅真人左右。四人幾乎沒人手中都拿著一份今天的報紙,麵色凝重,整個三清殿中的氣溫也是低得讓人發抖,於殿外三伏天般的悶熱形成鮮明的對比。
“羅真人——”短暫的沉默之後翁噶活佛終於忍不住開口道。
隻見此時的羅真人正雙眼緊閉,口中不時地念叨著什麼,雙手掐訣也是不停變幻;一身青色絲綢道袍無風自動,銀白色的胡須在微微地上下起伏。
“噓,活佛不要說話。”王老道打斷翁噶活佛,道:“師傅正在演算。”
密宗不似道教,沒有演算起卦之法,對於危險和災難的預知也多是依靠著自己的直覺和本能;所以此刻翁噶活佛還以為羅真人實在靜思,卻不想羅真人此刻正在用梅花易數占卜起卦,推演著這場災難的未來。
小半個時辰之後,隨著“噗”的一聲輕響,羅真人噴出一口鮮血,隨後整個人便癱軟在椅子上;原本緊閉的眼睛猛然間睜開,閃出絲絲精光。
王老道和張靜語手疾眼快,忙上前將羅真人扶住,卻被羅真人揮手擋開,“活佛貧道失禮了,還請活佛出殿稍後片刻,貧道和這兩位徒兒有要事相談。”
翁噶活佛間羅真人噴出一口鮮血,本想上前將其扶住問個究竟,但手腳卻是比張靜語和王老道滿了半拍,又聽羅真人如是說,於是隻好雙手合什微鞠一躬,道:“那在下先在殿外等候。”說罷便退出了三清殿外。
“師傅你沒事吧?”張靜語自幼跟隨羅真人修習道術幾乎從來沒有羅真人如此狼狽,心下既是著急又是疑惑,怎樣的演算能讓羅真人如此狼狽?
王老道要比張靜語沉穩許多,心思也要縝密得多。知道很可能是因為所推演的事件過於龐大,以至於羅真人心力交瘁,最後噴出一口淤積於心肺之中的濁血。
在道教的占卜推演之中,最為人熟知的,當屬《易經》和《奇門遁甲》。但是隨著時代不斷的發展,《易經》原本的八八六十四道卦象很多都已經失傳,傳至今日,能夠推演出來的也不過寥寥四十六卦而已。在這樣的大前提下,許多道教先賢開始從《易經》之中吸取知識,而《梅花易數》正是脫胎於《易經》之中的一種占卜推算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