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再見了,歐陽飛二(1 / 3)

模糊中,澤拓感覺有人給自己擦臉、喂水、喂粥,眼睛卻一直困得睜不開。

在半夢半醒之間,一會聽到珊瑚正在遠處叫自己的名字,自己怎麼回應她都聽不到,急得澤拓滿頭大汗。一會又夢到吊梢眼正站在自己麵前,他把肚子上鐮刀形的傷口生生地拉開,黑色的血直往下流,肚子裏除了脊柱竟什麼也沒有,把自己嚇得哇哇大叫……

不知道暈了多久,感覺一道光直直地射到自己臉上,躲也躲不開,還有些影子在眼前晃動,澤拓才悠悠醒來。發覺自己躺在一個半地下室裏,陽光從房間唯一的一個窗戶斜斜地射進來,正照在自己身上。好久沒有曬到太陽了,照得澤拓渾身暖洋洋的。

這是夢嗎?澤拓從床上坐起來,這時剛好有四條腿從窗口飛快走過,邊走邊說著:“快點,快點,要遲到了。”那現在應該是早上,澤拓想。低頭看看自己身上,已經換上了幹淨的白色棉布T恤,自己是被人救了——澤拓正想著,旁邊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穿著紅色居家服,慈眉善目的中年大嫂站在門口。

“啊呀,你終於醒了!”這位大嫂操著一口濃濃的東北腔說道,“你睡了兩天兩夜,再不醒我們就要把你送醫院了。”

“謝謝,是您救了我吧?”澤拓感激地問道。

這時,大嫂的身後又出現一個人,是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看著澤拓他立即說:“嗬嗬,終於起來了啊!”聽口音也是東北人。

“是啊,太謝謝你們了!”澤拓感激得不行,想立刻站起來。剛下床又感覺一陣眩暈,身體禁不住一晃。

“哎!哎!哎!”門口的大嫂趕緊跑過來把澤拓扶住,那位大哥也跟了進來。

“你身子骨還虛著呢。先坐下,先坐下。”大嫂一邊扶著澤拓一邊說。

被他們扶著坐回床上。過了一會兒,澤拓感覺好了許多,便問大嫂是怎麼救的自己。大嫂一聽就樂了,飛快地把怎麼救澤拓的過程前前後後說了一遍,中間還夾雜著她怎麼去大原玩,玩了哪些地方,如此等等。大哥站在一邊笑著,一句話都插不進來。

原來旁邊這位大哥姓白,平常從三西往北京某電廠拉煤過活。而他老婆,也就是這位杜姓大嫂就在北京為人做家政。自己那日所在的國道就是108國道。常年開夜車的人都知道,半夜有人攔車,如果當時車上隻有司機一人,肯定是不敢貿然下車的,擔心有危險。也是澤拓命大,那日,剛好杜大嫂搭白大哥的順風車到三西玩了幾天回來。慈悲心腸的大嫂看到路中間有人求助,一定要讓白大哥下去看看,這才救了自己一命。白大哥說,澤拓當時塵土滿麵,身上到處是傷,血跡斑斑,如果不是看到他年輕麵善,還真不敢貿然相救。因為從三西到北京開夜車隻要四五個小時,加之澤拓一直昏睡不醒,所以就一並拖到了北京。

說完大嫂又問澤拓是發生了什麼事。澤拓將自己的基本情況告訴了白家夫婦,考慮到自己在三西所碰到的事情太匪夷所思,隻好說是被傳銷團夥由武漢騙到三西,好不容易才逃出魔窟。大嫂聽完不勝欷歔,連稱這世道變了,人心都壞了,接著又說自己的哪個侄子也是被傳銷騙了好多錢的事,說了一大堆。澤拓聽著隻感覺特別親切,一點都沒覺得厭煩。

吃完一大碗杜大嫂煮的麵條,澤拓借了大嫂家的電話立刻撥通珊瑚的手機。耳邊沒能按預想那樣傳來甜美的彩鈴,卻是冰冷的此用戶已關機的提示。又撥了一次,還是關機。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當遇到危急的情況,我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己的伴侶,而不是自己的爸媽了。打不通珊瑚的手機,澤拓轉而撥了自己父母家的電話。聽到是兒子的聲音,澤拓爸爸一下子激動得不行,忙問澤拓現在在哪裏,有沒有出什麼事。聽到爸爸熟悉的聲音,澤拓的鼻子感覺一陣發酸。還沒來得及回答,澤拓媽媽又接過電話,激動地把澤拓爸爸剛才的問題又問了一遍。澤拓在電話裏沒法細說,隻是連聲安慰,並說自己馬上就回來,不要擔心,這才掛上電話。

一轉頭,眼前杜大嫂遞來澤拓之前的衣服,已經洗得幹幹淨淨,被吸血蝙蝠咬破的地方也已縫補好。衣服上麵還堆著一個用塑料袋包起來的東西和五百元錢。

澤拓喉頭一熱,杜大嫂忙說人人都有落難的時候,出手相助自是應該。眼見白家簡樸至極,又住在半地下室裏,澤拓知道大嫂家並不富裕,千恩萬謝地拿了錢,並問了杜大嫂家的存折賬號,聲稱回武漢後必定盡快寄還。杜大嫂推辭良久,由於澤拓十分堅持,隻好告訴了他。

杜大嫂告訴澤拓,從小區出去,往東不遠有一個珠寶交易中心,中心大門左邊就有一個火車票銷售點。由於白大哥要到電廠去結賬,而自己馬上要到雇主家去做保潔,所以可能得澤拓自己去買票。杜大嫂給了澤拓一把大門鑰匙,告訴澤拓,如果買不到今天晚上的,就還在家裏住一晚,如果買到晚上的火車票,將鑰匙放回屋裏鎖了門出來就成。說完,和大哥一起出門了。

澤拓打開塑料袋,裏麵放著虎子的金鎖鏈和自己在古墓裏撿到的石頭,當時來不及看仔細,原來是一個石頭雕成的小豬。呈青色,有點像是玉石,雜糅著褐紅的斑點,雕刻得異常精致,將豬兒的神情與形態完全表現出來,憨態可掬,很是特別。澤拓不由得心裏一喜,這麼精致的東西,珊瑚一定會喜歡。自己失蹤這麼久,希望珊瑚看在這個寶貝的麵上不要責備自己才好。隨後收起石豬,拿了鑰匙準備出門買火車票。

五月份的北京,早上出來還有些清冷。澤拓披上杜大嫂幫自己洗淨的外套,循著她指給自己的方向出了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