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修的話還沒說完,江山唰地一下站起來,朝門口走去。
準確的說,他是跑出去的。
冰窖裏,許如畫整個人已經失了魂。
一切都是假的。
幫了她十年的先生,她自以為一帆風順的生活,她的夢想,她的希望。
什麼都是空的。
原來,她之所以會得到先生的資助,隻是為了成為一個符合他心意的玩物。
難怪她會莫名其妙到江山的床上,難怪她一直覺得先生對她的恩情太多。
曾經她覺得自己不配得到先生這樣的寵愛,現在她明白了。
她的確不配。
一個孤兒,怎麼配擁有這般的嗬護呢?
如果她是玩物,一切就說得通了。
嘴角彎起一個淒涼的弧度,許如畫忽然發現,她掙紮了這麼久,努力了這麼久,到頭來,隻不過是另一個周惜若而已。
身體的溫度,越來越低,身體裏的血液好像是會流動的冰,將她所有的熱氣都一點點帶走,消散在冰窖裏。
好冷。
那個雪花紛揚的冬天,又出現在她的腦海裏。
真的好冷了,就像那天一樣的冷。
那天和同伴一起,相擁著躲在廢舊的屋子裏,驚恐地看著屋頂漏下來的雪花。
同伴一邊哆嗦著,一邊說道,糟糕了,新來了這麼多孩子,院長媽媽一定分不出心注意到她們兩人的失蹤。
說完,同伴又喃喃了一句,如果她不是孤兒就好了。
許如畫沒有說話,她抱著同伴,心裏也在想象著,如果她也有親人,對方肯定會滿世界地找自己,不找到,不罷休。
那一夜,她一點點的感覺到同伴身上溫度的流逝,她抱著同伴慢慢變冷的身體,陷入了可怕的幻象。
同伴的身體實在太冷,她終於忍不住鬆開手。然而下一秒,她看見同伴在她麵前四分五裂。
其實許如畫知道那是她的幻覺。
她很害怕。
那個雪天,她努力的和睡意做鬥爭,告訴自己不能睡過去。她不想就這樣死了,好似一根無人知道的野草凋零。
就算是做一個孤兒,她也想活下去,她還要報答先生。
那一年,她挨過了百年不遇的雪災,被救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說這是一個奇跡。
但直到今天,許如畫才明白,其實她錯了。
她不應該那麼堅持,不應該那麼努力。
在那個雪天死去,才是最好的結局。
身體慢慢地,蜷縮得更緊。
許如畫倒在地上,將雙腿抱到自己胸前。
仿佛嬰兒一般的姿勢,這一刻,她不再覺得寒冷,不再覺得可怕,一切都平靜極了。
恍惚之中,還能感覺到溫暖。
仿佛回到母親懷裏的那種溫暖,許如畫從來沒有感受過,可她知道,那一定是的。
她闔上了雙眼,仿佛永遠都不會再睜開。
冰窖的大門被野蠻地打開,江山衝進來的時候,許如畫已經沉淪到了完全的黑暗之中。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