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笑眯了眼, 揪著祝景鑠的衣領子不放。她抓得緊, 祝景鑠一時半會掙脫不掉, 囧地滿臉通紅。他長那麼大, 哪裏被人揪過領子, 當下是又羞又氣。
常笑也不鬧他, 很快就鬆了手, 麵色平靜地看著他。
祝景鑠如今是越來越怕常笑了,一得到自由就急忙往院子裏跑。可是跑開沒幾步又猛地停下來,覺得有些丟臉。
他別扭地轉過身, 又挪回到常笑麵前:“你找我?”
常笑看了看他手上握著的小汽車,琢磨了一下,說:“我來跟你一起玩。”
“真的?”祝景鑠眼裏立即放出了光彩。他從來都是一個人, 沒有跟朋友一起玩過, 此刻聽到常笑的話,頓時眉開眼笑。
常笑被他眼中的光閃得有些發愣, 腦中驀地響起上一世她印象中的丈夫祝景鑠。那時候她一直覺得祝景鑠有時候有些孤僻, 不太喜歡跟同齡人交往。
現在看來, 很有可能就是小時候養成的。
“走吧, 去你家院子裏玩。”常笑想了想, 指著祝景鑠家寬敞的水泥地院子說道。
祝景鑠高興極了, 臉上終於有了一些屬於九歲孩子的天真快樂。他蹦蹦跳跳地往裏走,走快了又怕常笑會突然跑掉,又轉過頭來尋她。
“我不走。”常笑好歹有著三十幾歲的靈魂, 哪裏會看不出他的心思, 輕笑著說。
祝景鑠想了想,將手上的小汽車塞給常笑:“我還有好多玩具,我去拿出來。”
他說罷,就往屋子裏跑去,常笑連喊住他的時間都沒有。
裏麵傳來祝景鑠父親祝黃興爽朗的笑聲,常笑站在院子外麵,聽得有些緊張。對前世那唯一一次見麵,即使是到了現在,都讓常笑倍感壓力,甚至還帶著一絲恨意。她不會忘記那時候她走投無路去求這位公公的時候,他是怎樣的冷漠和殘酷。
“常笑,給你。”常笑被祝景鑠的話打斷,她回神看著眼前這位什麼都不知道卻要承受那麼多的人,心微微疼起來。
“謝謝,你想先玩什麼?”常笑看了一下祝景鑠拿出來的玩具。汽車人,不倒翁,萬花筒,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這些在這80年都是非常稀罕的東西,農村孩子哪裏見到過。
不過常笑對這些不陌生,此時看到倍感親切。
祝景鑠好奇地看著這位穿得土不拉幾不倫不類的女同學,發現她沒有像其他小朋友見到他的玩具時那樣大驚小怪,反而像是都認識的一樣。
“你會玩嗎?”祝景鑠問。
常笑抬頭看了他一眼,也不說話,直接拿起一個萬花筒,閉上一隻眼,用另一眼去看,嘴裏嘖嘖叫道:“像煙花一樣,真好看。”
上一輩子,她也是長到十幾歲到南方打工時才看到過城市裏的孩子玩這玩意,當時她雖然已是個大姑娘,但依舊羨慕得很。那時候她就想看看這小筒子裏有什麼驚奇的物什,讓那些孩子如此驚訝。
祝景鑠更加驚奇,舉著手想要搶過來:“讓我也看看,我先前看到的是五彩的蝴蝶。”
常笑將萬花筒遞給他。祝景鑠立即接過來眯起一隻眼湊近看,嘴巴微微張著,興奮地喊:“我也看到了煙花,跟城市裏放的一樣。還有彩虹,高大的樓房!”
常笑微微一笑,小孩子的想象力果然很豐富。祝景鑠無疑是聰明的,他隻是太寂寞了。
兩人隨後又玩了許多其他的玩具。常笑也是敞開了心的玩,上一輩子她的童年是在田埂上瘋玩,每天做著讓人難以忍受的作業,還要幫著家裏幹農活。她不知道什麼叫做童趣。
此時難得有機會,常笑努力當自己隻是一個孩子,一個快樂純真不知人間疾苦的孩子。她看著祝景鑠快樂地滿院子跑,她也跟著嗬嗬地笑,忘記了所有一切,彌補前世的缺憾。
“好了,停一下吧。你出了一身汗被風吹的話,會感冒的。”常笑拉住祝景鑠,又指指他家裏,“你要是跟我玩的時候感冒了,你爸爸以後肯定不會再讓你跟我玩了。”
祝景鑠原本還不以為意,但聽到她後麵一句,頓時嚇得再不敢亂跑。
常笑對他伸出手:“你的手帕呢?”
祝景鑠立即往褲兜裏一掏,摸出一塊素白的手帕給她。
常笑接過手帕,就往他臉上擦去,將他額頭的汗都給擦幹。這個時候的孩子哪裏懂那麼多避諱,祝景鑠隻覺得常笑這個同學很好,比他家的保姆阿姨還要好。
常笑沒有怎麼跑,身上依舊清清爽爽的,替祝景鑠將汗擦好後,便將手帕還給他。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打算回去。
“常笑。”在常笑要跨出矮籬笆的時候,祝景鑠叫住她。
常笑轉頭看他,見祝景鑠扭捏地往前走了一步,小心翼翼地看著她:“你……你還會來陪我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