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致擺擺手,讓她們安靜一會,“把六號樓的302鑰匙給我。”
小姐們忙噤聲,找出鑰匙遞給寧致。
六號樓前的景觀很不錯,有一幫工人正把一棵從深山野村裏買來的老槐樹,植入深坑。晚報房市版的記者在現場采訪,介紹這棵樹已有一百年的樹齡,足有兩抱之粗,準備炮製一篇百年古槐植根彙賢苑的花邊新聞。這是房產公司宣傳的一個噱頭,舒暢知道這位同事肯定收了致遠公司的紅包。
《華東晚報》裏,最能賺錢的版麵就是房市和車市,但這些是小錢。廣告版則是要有點三拳兩腳,有了,就賺大錢。舒暢呆的這個版麵,很專業,但很清水,還經常要出差,不過,也容易出成績。
勝男對現房一見傾心,樓層合適,兩室兩廳,客廳和兩個臥室都朝陽,采光也好,裝修風格簡潔、大方。她站在屋子裏就給她爸打電話,三言兩語把房子給訂下了。
寧致又領著兩人回售樓處辦手續,接待小姐一聽寧致說的單價,愣住了,抬起頭,“寧總,你能再說一次嗎?我沒聽清楚。”
“我想你並沒有聽錯。”寧致威儀了掃了一圈,小姐們立馬低下頭,各自忙活。
勝男正忙著通知老爸送款過來,沒注意這邊的事,舒暢卻看得分清。
她皺了下眉頭。
辦手續很麻煩,要提供許多證件,要簽一堆的字,勝男讓舒暢先走。奇瑞還停在家中,舒暢是坐勝男的車過來的,寧致說他也要先走,舒暢便搭了他的車。
路上,兩個人就泛泛聊了幾句。
下車時,舒暢從包裏掏出一個信封,放在方向盤旁邊。
“這是什麼?”寧致本來就冷冰冰的神情此刻降到零度以下。
舒暢不太自然地看著他,“勝男托我代交的,隻是一點謝意而已。”
寧致打了下方向盤,嘴裏低咒了一句,一甩頭。“舒暢,這是你的主意是不是?你就怕欠我個人情,怕和我扯上關係,不,是怕我又在打你家房子的主意,是不是?於是,你送點小禮,這樣你我兩不相欠。”
“你想得太多了。”舒暢克製著內心的羞窘,其實,她也很討厭做這些事。但就像寧致說的那樣,隻要他收下了,她就坦然了,像買賣雙方一樣,付錢取貨。她不想再以晨晨的事,和這個寧總牽扯不清。
他的好,太過,過得令她心裏麵發毛。她爸媽都是平凡的人,她也不是顯赫人物,家裏能讓人圖的,就是那座小院,他又是做房產的,怎麼能讓人不往那方麵想?
“想得多的人是你,你怎麼會變這麼俗氣?”
舒暢失去了耐性,“算你說對了吧,我們確實不是一路人,以後少往來。”她推門要下車。
寧致一把拉住她,“不準走。告訴你,舒暢,給房價打折,不是給你麵子,而是我不想賺勝男的錢。”
“呃?”
“勝男是我年少時候的朋友,不過,她不記得我了,所以我才以你朋友的借口幫她,和你沒半點關係。”寧致生怕舒暢聽不清,一字一句,說得很慢。
舒暢提醒自已不要太驚訝,但嘴巴張成半圓型,然後,心頭像卸掉一塊大石,舒服地吐了口長氣。
怪不得他給她一種熟悉感,原來是勝男的朋友。印象中勝男小時候隻有女粉絲,沒有異性戀慕者啊!難不成男大二十四變,徹底改頭換麵?
“我怎麼記不得見過你?”她上上下下看了他好幾眼,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寧致冷冷地推開車門,把信封塞進她的包中,沒好氣地說:“你記不得的事情何止這一件。”
舒暢一頭霧水。既然寧致是勝男的朋友,和她無關,她就沒必要深究。後來一忙起來,她把這事給忘了。
第二天她出差外地跟一個調研組采訪,幾天跑十來個點,每天忙得連給裴迪文發短信的時間都沒有。
采訪結束當天,總算能好好地坐下來吃頓飯。這天好像是周五,裴迪文也該回來了。舒暢掛滿疲憊的臉如雨後花兒綻放,嘴角邊掛上抑製不住的笑容。她把手機放在手邊,吃幾筷子,看一眼。
坐在她右邊的崔健偏過來瞄了一眼,悄悄問:“等誰的電話?”
“沒等誰啊!”
“那你幹嘛老看手機?”
“是嗎?”
“怎麼不是,一有動靜你就看,這都七八趟了。戀愛了?”
舒暢臉一紅,舍不得否認,說:“你怎麼看得出來的?”
“有事沒事一會自言自語,一會又樂顛得像中了大獎似的,除了戀愛沒別的,說說,是個什麼樣的帥哥?”
舒暢怔住,想起崔健曾提醒自已不要和裴迪文一起的事,她故作輕描淡寫地說道:“哪是什麼帥哥,很普通的人。”
“普通人,過普通日子,這才好。”崔健笑了笑。
舒暢歪著頭,咬了下唇,湊過去,小小聲地問:“師傅,你有次說裴總和我們是不同的人,什麼意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