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目光,兵分兩路(2)(1 / 3)

巴特看到振一時的表情顯得有一絲驚異。自從村莊回來,他再也沒有跟米諾聯係過,他明白米諾的病已經沒有辦法治療,那是一種等死的絕症。其實人人都在等死,隻是等死的方式不同,米諾心裏也最清楚這一點。他依然不想放棄,他總相信意念會消除人體內邪惡的東西,包括病。在他看來,如果一個醫生對治不好的病放棄治療,就是對生命的不敬。他希望自己不僅僅是個醫生,他希望能夠借助某種意念來清除米諾體內的障礙。他還想平靜地跟米諾解釋一下什麼,他心裏清楚那晚的背影已經對米諾造成了傷害,可是他並不願意傷害這個在他看來是那麼單純和潔淨的女孩。當他看到振一的時候,他有點明白了。在他重新回到那個村莊後的幾天裏,振一和米諾發生了故事,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也不曾料到的,但他必須坦然接受。

“巴特老師,我們……”振一顯得有些慌亂,他也沒想到巴特會突然出現。

巴特用手示意了一下,振一就不再說什麼了。

米諾打量著巴特,她想起那個曾經救過她的被她砸壞了的“聖女”……你是個喜歡隱藏自己的女子,而在巴特麵前,你隱藏不起來,確 切講,你舍不得隱藏。為什麼?你不知道。你甚至懷疑自己是一枚有萬年光景的化石蛻變的,一不留神,逮著一絲陽光,就想燦爛一下。

你是一塊情願被活埋到永久的化石,在佛的麵前,一不小心淪落為人,你會再試著求佛,再把你變回原來的樣子,放在一個人必經的路邊……這個人是巴特還是振一,你至今都沒弄清,或者應該是兩個人必經的路邊。你暗暗嘲笑自己的貪婪,這世上沒有誰知道你在同時愛著兩個人,就如同一個女人又同時被兩個男人愛著。

有欲望的人才能稱為健全的人。你常夢見自己在爬一座山,你並不知道山上都有什麼,但你總是為了一個欲望,那就是:爬上去。因為若放棄這種欲望,或許保住了性命,但將會失去對你來說比性命更珍貴的東西。

你居然在一個夜晚,捧著一本席慕蓉的詩集,看著就要落淚,一個五十歲女人的詩居然會讓一個還沒到三十歲的小女人想到落淚,這真難得。你暗想,你要是活到五十歲,你決定讓一個十歲的小女孩和小男孩落淚。

你回憶童年的事。童年的記憶零零星星,有些情景被深深埋在心裏,你以為忘了,忽然會在某一個特定的時間和情緒中出現,清晰得令人無可遁形。記得在大學的時候,一下晚自習,或者就不上自習,四五個人一塊撒謊,然後一起出去看電影。半夜回來,淋著細細的雨,慢慢地陪著你走,那時可能是你這一生中走過的最長的路,你們足足走了近四站,唱著當時最流行的歌。如今,一聽到那些老歌,總會勾起許多最初的記憶。

你是極其敏銳的,你有時挺擔心你的敏銳會被某些現實的東西一點點吞噬,你極力維護著自己獨有的敏銳,無論何時何地。

去年幾乎落了一冬的雪,望著窗外紛亂的飄雪,這是今年的第一場大雪,你有種想要破窗而去任雪掩埋的衝動。雪停的時候,接到一個朋友的電話,說帶你去踏雪,你懷著莫名的憂傷去了。走在幹淨的雪裏,真舒服。有那麼一刻,你什麼都不想,隻聽著自己腳底下咯吱咯吱作響的雪聲。在車裏,你們三個一起品著果味的香檳酒,聽著音樂。

你比誰都明白,你那朋友是為了讓你開心才讓你出來的。因為,你已經有好久沒有出門了,你的幽閉與孤僻已經引起周圍朋友的恐惑。你真的在開心,可是那股擺脫不去的傷感又重新霸占了你,你打開車門,一股冷氣衝得你清醒無比。所有的記憶充塞著你的頭腦,而這雪的記憶沒人能懂。你曾經在雪地裏發現過一隻快凍僵的小貓,你哀求身邊的朋友把它抱給你,朋友不同意,說它太髒。你執意請求著,最終,小貓的命落在了你的懷裏,它死了。你難過得哭了起來,請求朋友替你埋了它。那朋友不喜歡貓,指責你太過分了。從此,你不再承認那人是你朋友。你一直固執地認為,一個不喜歡貓的人也肯定不會真心喜歡你。

記得曾經有一個男人試圖用勃朗寧夫人的愛情事跡打動你。其實,在你很小的時候,手頭就有一本薄薄的關於她的詩和傳記。那時你十六歲,你就在想,如果有一天,你也能遇到一個年輕的詩人,與之相愛和廝守。那男人逮著空兒給你讀勃朗寧夫人的詩和她的愛 情故事,說後來她奇跡般地站了起來。勃朗寧夫人的愛情故事倒是打動了你,而你卻遠遠躲開那個男人,你發現了他眼中閃爍得越來越猛的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