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月孤懸的夜空,琴音緩徐低回。沒有那高山流水的空靈意境,更沒有蕩氣回腸的灑然。乍一聽覺得這彈琴之人手法生澀,但細細聆聽,卻像是歎息般的低吟,別有意境。

頎長的身影走在這寂色之中,聽到琴聲,微微頓足。淡斂眉目,朝某個方向望去。那算不上悅耳動聽的琴聲,仿佛滲著一股魔力,無形的牽引著他。

琴聲停歇,他站在外麵的庭院,望著那扇亮著燈光的房間,心中狐疑。這琴聲……是從這間房裏傳出來的嗎?這麼晚了,她還在練琴?

他負手而立,高拔修挺的身影在淡雅的月下顯得有些孤清冷寂。半張麵具在月色中散發出幽魅的光澤,冷魅中透著神秘,神秘中攜著危險。

明天,最後一天了……

自從上次發生了那個小意外,他便下意識的避開她,爾後部下又傳來消息,說是發現嬌嬌那丫頭的行蹤,明天的計劃勢必會引起轟動,於是他打算在計劃還沒實行之前,能將她找回並帶出京城。可他每次收到風聲就刻不容緩的來到目的地,都撲了個空,接二連三如此,他驀地驚覺這是有人存心幹擾,使出的調虎離山之計。他知道他們遲早會查出她的藏身之地,不過他一點也不擔心,有了蠱毒的牽製,他們就算找到人,也不敢貿然帶走她。

正當他沉思之際,突地,房間裏傳來一陣巨大的聲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墜落或是撞擊的聲音。他神情一凜,不加思索的上前拍開門。

“發生什麼……”話聲倏地沒了,冷冽的氣勢在瞧見眼前的場景時,霎時僵成了一塊木頭。

房裏毫無預警的闖進來一個男人,馮家寶驀地回頭,驚悸的瞠目,未幾,她發出一聲呼喊:“啊!”

他呆怔,總算回過神,立即轉身背對她。

“色坯!你闖進來要做什麼?”

“我剛才聽到動靜,以為……我不知你在更衣。”他一貫冷淡的聲音有些困窘。雖然她背對著他,那宛如上等絲綢般柔骨披泄的烏黑秀發,散發著點點亮澤。

“你看到了?”

“沒有。”他神情有些尷尬。

“騙人,你是故意的!”

“不是的,我——”

身後傳來的啜泣聲,打斷了他的解釋。

“你偷看人家!”

“我沒有!”

“你不敲門就硬闖進來,分明存心不良。”

聽她這麼一說,他身子繃得更緊了。“我是……”

“我雖然被迫呆在青樓,又被迫出上台表演,還出賣色相,但我從沒把自己當成青樓女子,你一個大男人夜闖我閨房,看我身子,壞我名節,我、我不要活了~~”

突地,他腰間的劍被她猝不及防的拔出,他驚愕回頭,便瞧見她用那把尖銳無比的利劍對準自己細致白皙的頸子。

眼看她就要傷害自己,他想也不想的衝上前,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抓住她拿著劍的手腕。

“住手!”

“啊!別阻止我——”

“你冷靜點!”

在千鈞一發之際,他及時奪回利劍,並將她護在臂彎裏,避免不長眼的利器傷及她分毫。

他一心想阻止她,直到兩人幾乎鼻碰鼻,才猛然驚覺,她黑緞般的長發披散在他身上。

他微蹙眉,神情一凜,急忙要起身。

他狠皺下眉頭,手臂一疼,不敢置信的瞪視著她。

她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把匕首,當他恍神之際,他手臂被她劃了一刀,他瞧見她唇邊勾起的狡黠笑意時,倏然恍悟……

她是故意的!

“你自刎是假。”他臉色沉下,眼神變得銳利。

她不但不慌張,反而笑得更加狐媚。

“明明是你故意,想占我便宜。”馮家寶媚眼睇凝,將這些日子所學之長臨場發揮。

“滾開!”

她不滾開,也不怕他,一雙藕臂更自動纏上他寬闊的肩頸,摟得死緊。“我若不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