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家寶轉動著迷蒙的眸子,看到有抹身影正在桌邊擺弄著飯菜。
“是你……”她軟綿綿的坐起身,看清了那抹素衣女子,是青黛。馮家寶納悶的問:“水綠呢?”
“她家中老父重病臥床,已告假回去探病。”青黛雙手規矩的疊於腹前,不卑不亢的說:“膳食已準備好了,請王妃用膳吧。”
馮家寶挪動雙腿,秀眉微顰。她刻意忽視腿間泛起的酸疼,伸手拿過掛在一旁的衣裳,不知是太餓還是太累,她指尖都微微的顫抖。而青黛靜默的站在一邊,完全沒有要過來幫把手的意思。
馮家寶也沒多加在意,隻隨意的披了件外衫,舉步維艱的慢吞吞走過去坐下。
剛要動筷,卻被打斷。“王妃請先把這碗藥喝了。”
馮家寶瞥見她從食籃裏端出藥碗,不由地皺皺眉,“不喝。”
“這藥必須在飯前服用,王爺交待下來,請王妃別為難奴婢。”青黛臉上沒有太多表情,語氣也顯得平板。
“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她撇撇嘴,說:“我隻是覺得餓,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吃飽就行了。”她挨打不怕疼,從小就怕吃藥。若非嚴重到性命垂危,她生病一向讓它自然好。何況,她真的隻是覺得累,或許,是昨天放縱過度的原因。所以她表現得滿不在乎。
“王妃既然嫁入王府,您的身體健康便與王爺息息相關。還請王妃保重自己,否則,王爺就算有九條命恐怕也不夠用。”她的聲音似乎變得更清冷了,她話語間帶著敬詞,可讓馮家寶感覺到她由骨子裏散發出一種疏冷,看似恭敬的態度卻沒將她瞧進眼底,那平板的聲調,又隱約蘊含著譴責。
好詭異!
馮家寶費解的望著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青黛看了看她,爾後垂下眼瞼,一副欲言又止神情,隨後淡淡的說了句:“沒什麼。王妃請記得按時喝藥,奴婢先退下了。”
“等等!”馮家寶叫住她。不想說就別起那個範,她最討厭這種被吊胃口的感覺!“有什麼話直接了當的說,我不喜揣測那一套。”
“王妃多慮了。”
是她多慮嗎?她平時雖粗枝大葉,可不代表她遲鈍。馮家寶挑眉睨著她,忽然道:“青黛,你很討厭我?”
“您是主子,青黛隻不過是個小小婢女。”她沒承認也沒否認,清冷的嗓音也聽不出情緒的起伏,那雙平靜的眸子看不出喜怒。
是她這個人天生性情寡淡,還是太過深沉?
馮家寶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然後頗有架勢的說:“說得沒錯,我既身為王妃,已是事實,下人的確沒資格評價我。如果有人有不滿之處,要麼藏在心底,要麼當著我的麵說出來,我不喜被人背後說三道四或是含沙射影,明白嗎?”
青黛神情異色,垂掩的眸子,陰色鬱鬱。緊抿的唇,牙根咬得發疼。未幾,她緩緩啟唇,平板的聲音透著些許壓抑的意味。“青黛明白。”
馮家寶斂眼瞅著她,滿意的點點頭。“剛剛你的話,是不是還沒說完?”
“青黛不明白王妃的意思?”
“不明白嗎?”她微眯著眸,眸中噙著笑意,卻透著犀利,微勾的唇,攝魂的冷酷:“什麼叫九條命也不夠用?嘖,好嚴重的譴詞啊,說得我心都忐忑了。咱喜歡把話擺在台麵上講,我知道你對王爺……情誼深切。你盡管說,錯了當我沒聽過,對的我自當反省。”她說得很謙遜。
“王爺是奴婢的主子,王妃請勿妄加評斷,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誤會。”青黛正色肅然的說。
馮家寶輕笑道:“我說的不就是你們主仆情份,你放心,隻要心中坦蕩蕩,就不怕人多心。”
青黛沉著眸暗自端倪著她。她笑意不淺不濃,瀲灩的眸子帶著一抹教人捉摸不清的淡然,好似隨性不在意。無論對誰,她都是我行我素,隨心所欲。這樣的人,似風一般讓人無法掌控,渾身透著一股不馴的狂野,這個女人的心機城府,是她看不穿的。
一抹幽凜的精芒掠過眸底,隨後是死水一般無波無瀾的寂靜。她平靜的說:“青黛並沒別的意思,隻是王爺對王妃的付出,大家看在眼裏,亦感動在心,所以,為了王爺,還請王妃多加保重身體。”
“哦?”馮家寶挑了挑眉,拉長音,佯裝興趣的問:“他到底做了什麼讓人感動的事?你倒是說說。”
馮家寶那副漫不經心的態度讓青黛有些惱。王爺為她犧牲這般大,她怎可說得雲淡風清的!“王妃與王爺朝夕相處,難道都沒發覺王爺的異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