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寂靜的庭院忽然有風吹過。
月色明亮。
一陣輕煙不知從何處飄來,徐徐的環繞住整座庭院,滲進了每間房屋。
緊接著,一陣蕭聲幽揚傳來,忽近忽遠 ,時而風起雲湧,時而餘音渺渺,好似山巔遠水來……
馮家寶忽地從睡夢中醒來,房門被無聲的打開,她緩緩坐起,眯眼端倪著眼前,好似有道模糊的影子。隻見那道人影忽地轉出房門,她恍若被中了邪,受了蠱惑般,神使鬼差的下了床,毫無意識的跟著那蕭聲而去。
冷月下,一抹黑影身輕靈燕的飛掠過九脊琉璃瓦,站在房簷一角望著遠處倒下的侍衛,冷誚的揚起薄唇。
“本王的府邸,閣下真是來去自如啊。”冷幽幽的嗓音飄蕩在夜色之中,聽起來感覺格外的陰森。
黑影身形微頓,轉過身來,竟看到如鬼魅般出現在身後的男人。
黑幕下,刑厲絕一襲寬鬆絲袍,微敞襟口,透著幾許慵懶、幾許性感。一頭如絲緞的長發未綰,隨風飄揚,氣息如鬼魅般危險冷冽。闇黑的眼眸邪涼冷薄的看著他。
“閣下屢次挑釁,何不以真麵目示人?”刑厲絕姿態閑漫的說道。
越是漫不經心,越發的驚悚。黑衣男子卻不驚不慌,“又見麵了,七王爺。”磁嗓恍若滲著寒冰似的,那張銀冷的麵具在淡雅的月光下散發出森然的光澤。
“可惜,本王不歡迎三更半夜來訪的客人。”刑厲絕揚了揚手,一群黑衣衛悄然現身,飛速包圍了整個院落。
“閣下若喜歡王府,大可光明正大的從大門而入,何必做這飛簷蟊賊?”
他冷眸微凜,低涼的聲嗓從容不迫的說:“站在高處看這京城夜景,別有一番景致。”
“敢情兄台是愛上這京城,所以才一直舍不得離開麼?需要本王盡下地主之宜,帶兄台參觀一下嗎?”
“多謝七王爺盛意。不過,我比較喜歡……美人相伴。”眼角餘光瞥見屋簷下出現的那抹身影,疾速縱橫。
寶寶!刑厲絕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驚覺他的目的,隨即足下一蹬,借力竄起。
馮家寶意識恍惚,當一陣冷風刮來,她猛然清醒,眨了眨迷茫的眼,怔愣的看著漆黑的外景,正納悶自己怎會在這裏,忽地,見一抹黑影朝她疾猛飛來,她心神一凜,下意識的躲避。
此時,刑厲絕騰出一掌,手心一翻,一道宏大氣流震向黑衣人。
黑衣人在半空中向另一邊翻躍,險險避開,遂落在長欄上,從腰間抽出鞭子揮出,刑厲絕也機警一閃,鞭子打向旁邊的樹幹,淩厲的鞭子卷落樹葉,靈活如蛇的鞭子帶著內勁打了出去,樹葉竟像注入了生命般,唰唰排成一字,化作淩凜銳利的葉刀,如暗器般射向刑厲絕。
他縱身一躍,掌心凝聚一團氣,將那些樹葉打飛。“咻咻咻”深深嵌入了樹樁,可見其內力深不可測。
趁他招架之際,鞭子卷向馮家寶的腰,將她扯入懷中。
“放開她!”刑厲絕厲叱一聲。
“想要人就跟來。”他丟下一句,便攜著寶寶飛簷縱躍,在層層相連的屋簷上此起彼落,消失在夜幕中。
刑厲絕毫不猶豫的跟上去,黑衣衛也想跟去護主,四麵卻湧出其他刺客攔住去路,展開另一波激鬥。
……
……
後山,夜色寂寂,冷風淒淒。這裏沒有燈光,沒有喧鬧,沒有人影,仿佛與世隔絕。偶有夜梟聲傳叫,還有不明物種遊竄草叢間發出的“嘶嘶”聲,不由地令人頭皮發麻。
她被流放在山上有幾個日夜了,每一天,都像是度日如年般煎熬。剛開始,她會恐慌,會害怕,甚至有種絕望的念頭,卻又沒有尋死的勇氣。如果沒有小白的陪伴,她不知道怎麼這在荒野中度過這樣的夜晚。雖然,她對小白還是有些忌憚。細碎的咀嚼聲傳入耳中,她眼角微微抽搐,不敢去瞄一旁慵懶俯趴的小白。
小白有個很惡劣的習慣,它喜歡把逮到的活物叼到她附近,表演現場進食的戲碼給她看,這讓她很是反感。她聞到了那令人反胃的血腥味,就是在離她不遠處有一隻五髒六腑都被撕裂出來的山鼠。而此刻,它的爪下是一隻剛獵捕到的白兔,它咬斷了白兔的脖子,卻沒有立即一口吞下,而是靜止不動,似乎在考慮著從哪下嘴比較好。
真是夠了!她憑什麼要呆在這個鬼地方?憑什麼要來受這種非人的折磨!
隻是當她企圖用樹枝將那血淋淋的獵物給挑遠時,那頭白獅突然抬頭朝她射來銳利的一瞥,嚇得她手一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小白朝她張開血盆大口,低吼幾聲,但沒有做出攻擊性動作,顯然是已經熟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