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安魂曲（下）
單身公寓B座
王浩被帶進一間封閉的小房間。燈光很刺眼，他本能得用右手去遮擋，但是左手也順帶著被扯了過來，他這才記起來，手上是帶了手銬的。
“王浩，老實交待你為什麼要殺歐陽天？”一個一臉嚴肅的警官坐在審訊桌前，鐵板一樣的臉，嚴肅沒有感情的眼睛盯著這個二十出頭的青年。
“我沒有殺他。”王浩好像喃喃自語，原本消瘦的臉頰已經深深凹陷。
“所有的證據齊備，你還不承認？！”警官的語氣開始極度嚴厲，幾天的審訊都沒有成果，社會各界都在關注著這個案子。
“我沒有殺他！我沒有！我沒有殺他！”王浩從椅子上蹦起來，漲紅了臉，嘶啞的聲音充斥著這個壓抑的房間。
“你還說沒有！”警官把一個塑料文件夾砸向王浩，在他幹燥的臉上掠過，劃出一個滲血的口子。
王浩的狀態已經歇斯底裏，沙啞的喉嚨裏隻有反複，掙紮著反複自己沒有殺人。
突然，這一切的聲音都消失了，留下的隻有影像的重疊，燈光隨著王浩被毆打的鏡頭不停晃動，偶爾，照到嘴角流出的血，隻有一點。
午夜十二點。
薛迪對著電腦發呆。
看著自己前幾天寫下的文字，他和裏麵的男主角一樣，壓抑的快要窒息。
整整坐了五個小時，改了幾個標點。
房間裏沒有一點聲音，薛迪就是喜歡在沒有聲音的空間裏生存，有時，為了發呆而發呆。
十二點，他看了時間，昨天她是這個時候回來的。他想著，拿起電腦旁邊的紅外線望遠鏡，放在蓋著毛毯的腿上。
薛迪推著他的輪椅轉到了窗台前，舉起望遠鏡，對準對麵的窗戶。
對麵沒有任何動靜。
薛迪的眼抽縮。
其實我在心裏寫一本自傳。他想著，不對，他是和自己說著。
我覺得，我是最棒的劇作家。我可能不是最好的，但是我是最棒的。本來沒有可能，一切源於那次意外的墜樓。
我的T4部位受傷，於是我半身不遂，開始使用輪椅，開始失去自由。
但是你知道嗎？我的思維卻因為身體的禁錮，變得肆意。我驚異於自己的變化，貪婪得攫取我腦中的想法，我知道，我會是最棒的。
知道最棒是什麼概念嗎？或者我可以解釋一下。那就像對麵那個女人的身影。對，僅僅是身影。她來了，我的望遠鏡可以看見她。偷窺？我不否認，我喜歡這樣。
我能看見她的手，還有露出一截中袖細羊毛的衣服，她在拉窗簾，我從未見過她的臉。她的身影就以足夠。
房間內柔和的燈光亮起，她的身姿朦朧，拉的很長，脖子尤其曲滑。我想象她在做的事。洗澡？水滴飛濺在她如玉般的頸項，滴落在結實，修長的小腿上，收縮。很奇怪，我沒有想到她的□□，或許，是我無法想象的美。
她會在這樣的夜晚聽什麼音樂？
莫紮特的安魂曲適合她，適合這樣的夜晚。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