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失去一個人後,唯一能做得,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記。
薛迪打開WORD,看著上麵的文字,腦中回旋著華麗神聖的樂章。薛迪深吸一口氣,幻想自己站在中世紀金壁輝煌的教堂,空無一人。巨大的滿足感包圍了他,他拿出鋼筆和筆記本,開始手寫。
王浩睡在冰冷的看守所,全身刺痛,眼前深灰一片。
那個昏黃的酒吧,當光線暗下來的時候,所有的人情緒正好,但是他非常害怕。在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同性戀的時候,他去了同性戀吧。
那裏的人看起來沒有什麼不一樣,不到午夜,王浩就從酒吧出來了。走在酒吧後麵的小巷,他想,自己絕對不是同性戀。
突然有人攔住他,把消瘦的王浩圈在冰冷的青石板牆上。
這是個英俊,高大,擦有濃濃DIOR桀驁香水的男人。
“同學,出來玩?”他說。
“對不起,我要回去了。”
“還早呢。”他的聲線溫柔。
“我,我真的要回去了。”
“你來這麼做什麼?”
“……”
“你知不知到,你有多漂亮?”
“…….”
罪惡來襲的時候,靜寂無聲。
王浩在那個月光迷離的晚上,被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拿出照相機,對準潮濕暗青色地板上的王浩。
他□□全身,在全黑的夜裏那樣得慘白。
耀眼。
他似乎暈卻過去了,身子卻顫抖不已。上麵遍布傷痕,像是點綴。
男人拍了一張又一張,貪婪的眼神閃爍。
每個角度都不放過。
當然,包括王浩的下身。
“同學,有空來找我啊。”他滿足地邁開步子一路大笑。
看守所中的王浩頭痛欲裂,拚命得用手捂住耳朵。那個男人的笑聲在他耳邊久久揮之不去,他似乎又回到那個夜晚。
王浩從床上滾落,爬到門前,握著上麵的闌珊,衝著寂靜死氣的看守所,狂喊。直到有人把他拖走。
“他□□了我。於是我趁他轉身的時候,掐死了他。”
合上本子,薛迪拍拍今天寫的東西,總算是有點進展。推了一把桌子,輪椅滑出很大的一段距離,開心的時候他就這樣做。
臥室很舒適,比起書房,這裏有溫存的氣息。
薛迪看了一眼床櫃上的一碗粥,碰了碰,冰冷。薛迪的視線往右邊移,床上的被子是拱起的,裏麵的一個人正蒙在被子裏。
“默。你應該把粥喝了。”薛迪拍了拍被子,裏麵的人沒有反應。
“默,這樣會呼吸不順的。”薛迪伸手去揭被子。
一張蒼白的臉,濃黑散亂的頭發。
“默,我去把粥熱一下,吃點東西吧。”薛迪扶在輪圈上,想要轉動。
“不用了。”床上的人突然說話了。
“默,你終於肯說話了。”薛迪欣喜地叫道,“你終於說話了。”
“我想上洗手間。”男人睜開眼睛,虛弱地看著薛迪,掙紮著起身。
“哦哦哦。”薛迪忙應聲,熟練地把自己挪到床上,對男人說,“你用我的輪椅吧。”
“去把我的拐杖拿來。”男人的聲音沒有一絲語氣。
“默!”薛迪叫了一聲,“你的繃帶都沒有拆,還是用我的輪椅吧。”
一個巴掌落在他的臉上,被稱之為默的男人臉上毫無血色,久閉了的雙眼突然睜開,“我隻是沒了一條腿!我還不是廢物!”
被子猛然揭開,沈默的左腿自大腿二分之一就不知所蹤,纏著厚厚的白色紗布。右腿健碩修長,和截肢了的左腿形成鮮明的對比。
“去把我的拐杖拿來。”命令似的。
“默。。。。。。”薛迪還想說什麼,默已經滿臉怒容,“我叫你去!”
“默。。。。。。”
“幹什麼!”
“我,我起不來。”薛迪漲紅了臉想起來,卻不成功。
沈默低下頭,低聲說道:“對不起。”
“默,你不該偷跑出院。”
“跑?”沈默的雙手握住截肢後的左腿,那種幻肢的感覺消失了。
沈默的右腿沒有受傷,可是他發現竟然也沒了力氣,好不容易才上了薛迪的輪椅,看到自己左腿隻剩下大腿的一半,短短得縮在輪椅裏。他試了試動它,痛得要命。
“其實我很感激你。在我無家可歸的時候,你這裏最溫暖。”沈默推輪椅,不動。
“不用硬用力。”薛迪躺在床上,他們共同的床上。
這床是他們的。過去是,現在是,將來本該不是,但是沈默出事沒了左腿,他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