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電話過去:“陸鵬,我回來了。我隻是出去散散心。”陸鵬溫和的聲音:“過來吃晚飯,我來接你。”
陸鵬的破吉普聲音越發的大,我忍不住笑,踢了它一腳:“這破車。”陸鵬笑著看我,目光中有深深的憐惜和愛護:“這樣才能對比著漂亮的羅一一更加突出嘛。”我摸摸臉:“已經白雲蒼狗了。”他嗬嗬笑:“那我隻好是枯藤老樹了。”相視而笑。
車開了一半,我咦一聲:“喂,你成昏鴉了?路走錯了路走錯了。”
他笑而不語,我疑惑卻放心地由他亂開,悻悻地說:“反正我中午吃得很飽。”他拍拍我的頭:“我可不敢餓著你,不然奶奶非剝了我的皮不可,你又慣會告刁狀。”我白他一眼:“我才不用告狀,我就讓陸奶奶賞你一盆飯。”他大笑。
車停在熟悉的地方。是那個小酒館。
小楊老板迎出來,我習慣性地問:“還有沒有小包廂?”他笑,還沒回答,小包廂裏麵倒傳出懶洋洋的聲音:“沒有了。”我一怔。
陸鵬拉了我進去,何真知笑吟吟地看著我。陸奶奶正坐在藤椅上剝鹽水花生,忙忙放下過來拉我:“一一乖孩子,快過來。”
我還是有點發怔,何真知扔給我一罐啤酒:“一口氣喝完它。罰你的。”
她的笑容依然溫和清晰,多了一點溫柔,她笑:“喝完它,咱們兩清。”她衝我擠了擠眼。
我忽覺無限輕鬆,白一個眼:“誰怕誰,大不了回去多做幾次收腹瑜珈。”仰頭便喝。
陸鵬大叫:“喂喂喂,喝酒不叫我?”然而他笑,陸奶奶也笑。然後陸奶奶轉頭問陸鵬:“咱們家盡是你喝的白酒吧?待會兒扛一箱啤酒回去。”
陸鵬夾一筷菜放到我麵前的小碟子裏,大聲笑道:“是!”
飯後陸鵬和奶奶回去,何真知的車子送我。
一直往環城路開出去,兩邊濃蔭如許,天色帶著清晰的薄光,車裏的空調開得正好。
她停下車,說:“羅一一,謝謝你。”
我轉頭看她:“什麼?”
她微笑:“駱荒跟我說,豐柄生轉口供是我盡快出來的重要原因,不然根據陸鵬朋友的消息,就還要查一段時間。”
我哦了一聲,說:“其實……”
她打斷我,笑著說:“其實我不是為這個謝你。因為如果轉過來是我,我也一樣會盡力而為。所以雖然也要謝,但不必說出來。我要謝的,是那天你說的話。”
她悠悠地看著車窗前方的路,笑道:“我當時真的很生氣。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雖然可能我還是放不下,可是何必讓他們也困擾?而且在當年,我在剛大學畢業的時候看到的情景,就明白什麼都不必說,因為說了也於事無補,過去發生的已經無法改變,難道許為會收回他對小玉的感情?難道我會因此幸福快樂?不會,結果是我會依然傷心甚至更加傷心,他們或者會散或者不會,但大家會全部不開心。一一,除了我愛我的朋友之外,傷人傷己的事,何必去作?所以我沒有說什麼。我其實不能說我放棄,因為那不會是我的,談不上放棄。”
“後來我知道原來鄭碧一直也喜歡許為,我卻沒有看出她的感情,我也不知道她會騙他們我有親密男友可能會留在異地,這個謊言讓我明白她早就知道我喜歡許為,而許為對我跟對她們是曾經不同的。我非常憤怒和絕望。原來那幸福快樂我本該也有機會。可是,一樣是全部的事情不能再更改。而許為對小玉的深情在意外得知鄭碧的心事後證明得清清楚楚。他甚至講了童年的故事,我更加明白過去的,隻是過去。但是我一直沒有再和鄭碧說話,我不是沒有血性的人,我也不是被欺騙背叛後毫無反應的人,隻是另外三個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而鄭碧,我若是說出有關鄭碧做的事,那跟把所有的一切說出來有什麼兩樣?”
我沉默,過了一會兒,她輕聲說:“我的朋友們,小玉是那麼好那麼不幸的女孩子,她那樣善良溫柔,我頑皮鬧事她總是替我遮掩,因為她成績不好居然被班主任批評處處掩護我是不是想害了我,她被罵哭,仍然死不鬆口,要不是鄭碧看不過我繼續拿她當擋箭牌,指著我罵我我還不知道她被老師罵;我和鄭碧吵架,她大熱天大冷天跑來跑去求我們不要吵;我父母出差,她會變著花樣做我愛吃的菜,晚上過來陪我睡覺;我發燒生病她替我抄下全部的筆記,她自己的筆記都做得那樣差,可是給我的卻比我自己做的還整齊;我十一歲認識小玉,比她大幾個月,可是一直都是她護著我照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