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1 / 1)

(1)

這日天氣晴朗,花園中落葉滿地,泛出淡淡的枯黃,折射著疏離陽光,倒也別有一番美韻。

漫步園中,見阿姐心情不錯,水溱試探著問起:“阿姐……放過那個小丫頭了?”

“那小丫頭又沒惹我,為那人輕付貞潔,她才是最委屈的一個。”水津隨口回答,又轉眼打量著水溱,“怎麼,怕我枉殺無辜?”

聽阿姐如是說,水津便放下心來,笑道:“我曾見過那姑娘,目光清亮,看起來聰明伶俐,死了未免太可惜了。”

“說得也是啊,就向夜歌這麼一個人,禍害了太多人!”

竟然又引出了這個名字,水津不著聲色地皺了皺眉,道:“天冷了,回屋歇著吧,阿姐。想來過不了幾日,這梅花便該開了。”

是啊,梅花又要開了,轉眼又是入冬,天寒地凍,萬物安歇的時節。

今年的冬天,似乎有些不一樣了。以前的幾個年頭,四季都是灰茫茫的,不曾有色彩亮眼,也不曾有溫度的感觸。水津抬眼望向那株紅梅,那淡紅色的花苞,似乎是要說話一般,也靜靜地望著她。

是因為向夜歌麼?因為自己終於將他置於死地了,連這蕭瑟寒冬,也來向自己道賀了。

嗯,不錯,就是這樣。她做的是對的。

水溱攙著水津回房間去。身後,北風漸起。

(2)

這次,當真是必死無疑了。

躺在厚厚的積雪上,向夜歌寂寂然閉起雙眼。

北方的冬天來得很早,地上已經冰雪覆蓋,遍山遍野,銀裝素裹。北風肆意地呼嘯,冷徹肌骨。

已經不知是多少次了。偶爾想起來,向夜歌會還手抵抗,若是想不起來,他便任人宰割。現今他已經渾身傷痕累累,一條腳筋被人生生挑斷。此番又一次被圍追堵截,他已經沒有動的力氣,亦沒有求生的意念。

感覺到鋒刀揮落時的寒氣,裹挾著獵獵風聲,正飛快地靠近,靠近。

“不要——”忽的傳來一聲驚呼。

向夜歌心頭一凜,猛地睜開眼睛。沒有預期的疼痛,手背上卻有炙熱的觸感。剛才的聲音,好熟悉——他轉目望去,見一黃衫女子倒在旁邊,手臂正汩汩地冒出鮮血來。

她顧不得自己的傷,隻擋在向夜歌身前,說:“請你們放過他!”

“川因!”向夜歌低低喚了聲,“快走!”這女子,無論如何他也會認得的,可他對她隻有羞愧,如何還有顏麵再讓她為自己犧牲!

圍攻向夜歌的乃是武當八大鎮山弟子,並非不明事理之人。見忽然冒出人來挺身相救,並且是一位小姑娘,不禁感到疑惑:“姑娘是何人,為何舍命維護這淫賊?”

“我向哥哥不是淫賊!”川因這些時日獨自流浪,向夜歌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這個詞,她不是第一次聽見。可她還是會被刺痛,忍不住為他辯解:“那件事是別人蓄意陷害他的,他不是!”

“你有何證據?”

“我……”川因怔了怔,回頭望向夜歌。許久不見,他變得狼狽不堪,蓬頭垢麵的模樣,估計與十多年前的自己沒太大不同。他不複以前溫潤如玉的樣子了,川因的眼底,反而泛起一抹溫柔的笑意——多像回到了最初的時候,隻不過,位置對調一下,成了她來解救他。川因終是開口道:“我就是你們所說的那個女童,當時向哥哥被下了藥,我自願救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