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二天一早,簷榭按著芸倩的說法去了花園。上次他們訓練不是在別院麼,怎麼這次卻要去花園呢?這王府的花園再大,恐怕也不能當校場用吧——難道,是琉煜還記著那日的仇,要先來報複一番?簷榭邊想邊快步走著,以致無心觀賞沿途新花沾露的美景。
遠遠看到琉煜獨自一人在一片空地上負手而立,隻給人一個瀟瀟臨風的背影。周圍卻沒有別人。
簷榭頓住腳步,在晨光熹微中靜靜地望著他,一個念頭電光火石般閃現在腦海:殺了他,便可以離開了吧。
這念頭一出,簷榭自己先是狠狠顫了顫。她想起薑良帶領殺手殺死那名錦衣公子時的場景,那時的劍已不再是自衛防身的武器,而是進犯索命的凶器,隻一個瞬間,鮮血淋漓。她要這樣做麼?為了自由,為了以後,不變成那樣的人,不傷害更多的人……
“你來了。”簷榭正思慮著,琉煜卻忽然轉過身,墨玉般的雙眸泛著幽靜的光,淡淡望過來。他的身後,日頭正緩緩升起。
容不得片刻猶豫,簷榭拔出劍,飛身朝琉煜刺去。
劍氣凜冽,寒光耀眼。琉煜卻就那麼處變不驚地看著她,看著她靠近,靠近。
終究無法再進一步。忽然之間不知從何處飛出兩個黑衣人,將簷榭的劍自琉煜的身前擋開。簷榭大驚失色,隻能先去和黑衣人打鬥起來。
然而堂堂鉞江王的貼身護衛,武功自然不低——更何況,人家兩個打她一個呢?過了沒幾招,簷榭的劍已經被打落,赤手空拳她是沒什麼戰鬥力的,隻能靠輕功四處逃竄。
這種姿態像極了過街的老鼠,想來不會太好看。
(2)
最終簷榭還是被押到了琉煜麵前。
“想要本王死?”琉煜的語氣依舊輕淡淡的,讓人琢磨不透他在想什麼。
簷榭幹脆抬頭惡狠狠地瞪著他,不說話。
見她不應,琉煜似歎非歎道:“可惜在這個地方,你既逃不出去,又殺不了本王,你沒有絲毫自由。”
簷榭依舊不吭聲。
琉煜揮袖摒退了護衛,然後俯身拾起方才簷榭被打落的那把長劍,自己手指持著劍刃,將劍柄那端遞向簷榭。
簷榭不知他此舉何意,思量片刻,還是將劍接下了。然後開口問出了那個她一直都在疑惑的問題:“簷榭沒有顯赫的家世背景,亦沒有卓越身手,傲世才華,王爺為何要將我困在這裏?”
“本王看上的自然不是那些東西,本王看上的,是你的這張臉。”
琉煜的答案讓簷榭驚慌失措。那麼,倘若他知道這並是她的臉,是不是,她便沒有了存活的理由?
“你隻會劍術和輕功麼?”琉煜並沒注意簷榭的反應,隻是顧自問下去。
“嗯。”
“為何單學這兩樣?”
“因為……”開口的一瞬,陳年的往事又似被啟了封般,紛紛湧入腦海。那時她還很小,偶然見識到向夜歌的武功,便嚷著要學。向夜歌說女孩子文文靜靜琴棋書畫才最好,學武功幹甚,又苦又累的。她不依,整天糾纏著,知道向夜歌被磨得實在無奈,教她劍法和輕功。
“向哥哥,為什麼隻教川因這兩種啊?”她在練習的間隙疑惑問他。
“女孩子嘛,還是學些好看的功夫吧。”向夜歌溫柔地笑著,授她輕功的步法。竹影斑駁,落在他的白衣上,若一幅潑墨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