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年一度的西山圍獵,簷榭還是非常憧憬的——畢竟是能有機會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了。
秋意漸深,山中已經黃葉簌簌。這日玦翎早早就出發了,隻帶了幾個親衛,和簷榭,以及隨身伺候的婢女紅隱。來到西山時眾王爺都還未至,山林中顯得十分安靜。
“這裏還挺美的!”簷榭剛到地方就心急地跳下馬車,漫步林中,呼吸著山林中自然的氣息,就差張口激動地喊一聲“我回來了——”。
其實自不自在完全看心裏如何想,因為形體的自在的很難實現的——紅隱一直陰魂不散地跟在身後,唯怕簷榭趁著大家放鬆警惕時就逃了。
“‘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玦翎忽然開口念道,然後笑著轉過頭,說:“那邊還有楓林呢,隻是現在,還未到葉紅之時。過幾日我再帶你來看。”
話自然是對簷榭說的,簷榭卻還傻傻不知何事,隻顧自己在林間走動,邁著輕快的步調,仿佛這野外的陽光都比王府中溫暖,天地都比王府中廣闊——可不正是如此?本是來自外界的鳥兒,被困於庭院深深,不就相當於牢籠麼?外麵才是心之所向的天地。
“呃……玦翎你方才說什麼來著?”過了一會兒,簷榭後知後覺地問道。
紅隱竊喜一陣。這丫頭可真是……不知這樣會傷人哪!
聞言玦翎的臉色瞬間黯淡下去。她也愛這自在的所在,她也喜歡這浩大的天地,她也……時常會忽略了他……
(2)
又過了片刻,琉煜與梵江王結伴而來。二人似乎關係不錯,一路談笑風生。見玦翎已經在等著,二人忙下馬來問候。
“大哥一如既往地早啊!”琉煜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全不似印象中冷酷的模樣。他的目光掃過簷榭和紅隱,卻絲毫不起波瀾,甚為疏離,全然他們本就陌不相識似的!
其實這種情況紅隱已經習慣,但是心裏依然免不了失落。
反倒是梵江王,雙眼盯著簷榭,有一瞬失神——仿佛是,看見了不該看見的人物。
“三弟來得也不晚,看起來,今天你們倆都騎了上等好馬啊!”玦翎笑著回應,看了看二人的馬,由衷讚許。
梵江王卻笑得很開,大概是年輕氣盛的緣故,他說:“這馬是來自西域,當時給大哥覓壽禮,我順帶也挑了兩匹帶回來了。不過此馬可萬萬不能同大哥的寶馬相比。”
講話卻也嚴謹。看來這皇室中人,都是此般模樣。
幾人還沒談笑幾聲,但聽得馬兒嘶鳴,是縉將王和齊江王趕來了。
聞聲抬頭,簷榭剛好看到縉江王勒馬時的姿態:揚起了手臂,竟有古人言“皓腕凝霜雪”的感覺。看著他如雪潔白的手腕,簷榭有一瞬間的怔忡,然後便暗自笑了。
不愧生在帝王家,這些王爺們一個個都細皮嫩肉的,就是跟江湖人不一樣啊!
後來二人下了馬,自也朝臨江王帶來的‘旁人’看,簷榭正對上縉江王的目光,卻隱隱感覺,這人雖麵帶笑意,掃過來的眼神卻是冷的。她不安地看向紅隱,紅隱也似發現了什麼,暗暗朝她使一個眼色,示意她鎮靜,不必多想。
果然世事都不是表麵看起來那麼簡單容易,最難測便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