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八章(1 / 1)

(1)

夜,依舊涼寂。

月光從敞開的雕花窗子裏灑進房間,光明與陰影,那麼分明,毫不相溶。想起白日裏,為何就那麼將話講了出來?或許,畢竟還是同胞兄弟,骨血交融,抬頭看見哥哥的眼睛,就無法再掩飾、隱瞞;又或許,是一個人惦念了太久,於是已經迫不及待地說出來?

“是不是,你已經遇到了什麼人?”

至今不肯立妃,恐怕隻能是這個原因了吧?所以不願意再隱瞞,回答他:“是。”

“什麼時候的事?告訴哥你相中了哪家女子,我立刻下旨指婚!”

“就在出使各國,回來的路上。”如是應道,可是……“臣弟隻是遠遠看她一眼,根本……便不知她是誰,不勞煩皇上賜婚了。”語罷就匆忙轉身離去。

自皇帝登基以來,這許多年月,他們好像還是第一次如此坦誠地說話。如今最初的嫌隙是因誰而起已經分辨不清了,反正就是這樣朝夕而來。隻是太久沒有坦誠相對,白日說的話讓琉煜頗為難受,甚至是,有些後怕。

心事麼?這應該算是他的心事吧。當時出使周邊各國京,因為事情耽擱,回京時已經到了秋天,萬物轉枯,卻是天高氣爽的好時節。沿途風光,越是勞累才越有心觀賞。

隊伍行到一條河邊停下來歇息,河的源頭是一處瀑布。昨日才下過一場雨,遠遠望去,但見得碧空如洗,陽光照耀下那瀑布美得如同一幅動態的圖畫。琉煜下馬去取水來喝,不經意間抬頭,眼角餘光卻瞥見河灣處的人影——那是個身著明黃色衣衫的年輕女子,也是趕了許久的路,停在河畔取水的。他們相距並不遠,但是那女子隻顧自己飲著水,曬曬太陽,並不曾往這邊看。

原來已經過去這麼久了。那女子與瀑布河流應照成景,清亮如水的眼眸,他竟至今都沒忘。如何,竟然不肯忘?

(2)

翌日一早,琉煜起床後便去花園閑坐,看著梨花開得漸漸繁盛。而不遠處,簷榭已經被薑良逼著練習暗器了。琉煜看著他們,忽然覺得世界安靜了,凡囂亂耳,似乎都已被阻隔在另外的時空。然後他起身走上前去。

“簷榭,你待會兒吃了早飯,便可以出去逛逛了。”

簷榭手中的柳葉鏢瞬間便被她自己扔了出去:“真的啊?你許我出門去?”

看來這些日子真是憋壞了她。琉煜無奈地搖搖頭,道:“自然是真的。”

薑良把地上的柳葉鏢撿了回來,疑惑地問:“王爺怎麼今日許她出門呢?”

“因為有新任務要簷榭去做。簷榭,你不會讓本王失望吧——”琉煜挑眉看著簷榭。

天堂與地獄的落差啊!簷榭驚喜的表情立馬煙消雲散,哭喪著臉說:“那我還是不要出門了吧,在這兒學暗器也挺好的,反正我還沒學會——是不是啊薑大哥?”說著不停地朝薑良使眼色。

薑良笑了笑:“暗器隨時都可以學啊,不要妨礙王爺的大事才對。”語罷便退到了一邊。

“去不去你可沒得決定。”琉煜毫不留情地說。

琉煜的給的任務肯定不簡單啊,想起上次的事情,她至今還心有餘悸,難道又要去……如果還是這張臉惹得禍,她寧願直接將人皮麵具摘下來,恢複自己的本來麵貌。簷榭雖是這麼想著,麵上卻不得不賠著笑意:“那,你總得告訴我是去做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