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色漸晚,華燈如夢。
川因穿梭在城中的大街小巷,不知不覺,人越來越少了,街道上漸漸冷清起來。
等到川因猛然反應過來的時候,驚覺自己似乎上當了!傻瓜一樣一個勁兒在尋找,可是薑良他去哪兒了,琉煜又在哪裏?
一口氣跑回事前分開的地方,但見得天地寂靜,戲團早就離開了,也無人再圍觀鼓掌,所有人朝全都已散去,空曠街口,隻有她一人呆呆站在原地。
怎麼會這樣?琉煜他,再怎麼沒良心也不至於把她單獨丟下就離開啊。川因向2四周張望著,心頭開始有一絲恐懼感蔓延。“琉煜!薑良——”她開口喚道,聲音出口卻是幹澀不已。
無人應她。
甚至,連個經過的人都沒有。
過了良久,川因忽然預感到什麼似的,將手伸向自己的腰間——果不其然,多出了一個錢袋!
強抑製住心頭的悸動,她打開錢袋,拿出裏麵的東西——是一張紙,還有一張銀票。
那張紙,就是當初川因被帶到鉞江王府時,簽下的賣身契!
川因感到有些不可置信,手輕輕發抖,可是那的確就是她自己被迫簽的那張,不同之處在於,角落裏多出了幾個字——三年期滿。
她曾經預支過三年的錢,如今,三年期滿,他便,放了她了……
想起之前在滿大街上尋人的時候,人潮擁擠,似乎的確曾有人撞在她身上,然後——將錢袋給了她。原來,琉煜又設置了一個局,他之所以帶她出門,是因為,他已經不打算留她了!
(2)
如是,川因離開京城,重獲自由。
從第一天進王府開始,她便一直在期許著有朝一日離開,一直設想著自己離去之時,會是怎樣的一番景象,或許春陽溫煦,或許夏花絢爛,或許秋雨淒涼,或許冬雪漫漫……可是啊可是,她無論如何她也沒有想到,如今真到了日思夜寐的離開之日,卻是這般寂靜的環境,這般落寞的心境。
是了,落寞。此刻,她的心裏說不出的落寞,有如青藤纏繞,無端可解。
忽然之間重獲自由,才恍然發現,自己原來,根本無處可去!
舉目四望,夜已蒼茫。清淡的風緩緩拂過耳畔,前路朦朧,難辨方向。她是自何處而來,又當向何處去?心裏沒有答案。
當年,本就在浪跡江湖,遊山玩水,賞風看月,隻為了能讓自己生活得輕鬆自在,忘記過去的諸多不愉快;今日,重歸於自在,卻忽然間,腦海中又多了許多忘不了的瑣事。
川因在原地無神站立了很久,月上中天,薄雲籠罩,周圍的人家,燈都漸熄滅。
回南方去吧!川因腦海中靈光一閃,便轉身起程。
回去吧,川因,縱使向哥哥不要你了,那漫山杜鵑花卻還在等著你呢!人生在世,不順心者十之八九,別和自己過不去啊,明早太陽照樣很暖很明亮,明早百花依舊很繁盛地綻放,明早……
縱使那些人不再站在身邊,冷嘲熱諷,包容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