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風涼涼吹來,揚起了衣角,揚起了一地落寞。
白衣男子輕輕咳嗽了一聲,道:“可否煩勞王爺幫在下一個忙?”
王爺……這個稱呼似乎已經很久沒聽過了?恍然竟是如同隔世!琉煜搖頭:“這裏何來什麼王爺,在下琉煜,一介平民而已。”
“哦?”男子眸子微閃,那目光意味不明,“那麼,煩請公子幫我一把,將輪椅推出來吧,夜間無意,輪子陷進水坑了。”
原來他是坐得輪椅!琉煜拾步向前,去幫他推輪椅。重傷在身,琉煜也頗有些吃力,待將輪椅推出來,他竟然已經熱出了汗。
今時不同往日。琉煜突然有些感慨,這樣的自己,還有可能好起來嗎?還能否,給她周全的保護?曾經承諾過許她滄桑,卻隻成空想。
“多謝。”男子含笑道。
出了樹影,琉煜終於可以看清了這白衣出塵的男子的相貌,約莫四十多歲的年紀,麵冠如玉,依約可見年輕時風雅的模樣。舉止言談之間氣度不凡,似乎……不是平常人。
(2)
“不知該如何稱呼您呢?”琉煜微微蹙眉,總感覺這人的麵相似乎有幾分熟悉。
“姓向,”男子抬起頭來看著琉煜,“也許,你是知道我的。”
姓向……琉煜猛然一怔,想到了那個多年來令川因念念不忘的男子一一向夜歌。風雅卓世,無人能及,可以在一個人的生命中駐留那麼久……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了。
“聽她提起過的。為何沒有見她呢?”琉煜裝作並不在意。
“你怎知我沒有見她?”向夜歌打量著琉煜,語氣中多了分挑釁的味道。
若是見過,川因早就不知道變成什麼模樣了,應該是會驚詫,會激動,甚至會……忘了自己。
那麼多年來,川因從來沒有放下過他。如果此刻,向夜歌會出現在她麵前,恐怕她將忘了天地。琉煜曾經篤定川因在自己身邊,心意終究能改變,可是真到看到向夜歌活生生站在麵前,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比不過的。
“臆測而已。”琉煜依舊保持著平淡神情。
向夜歌便笑了起來:“果真是個聰明人!”
“是因為這傷,才不去見她的?”琉煜目光落在向夜歌的雙腿上,這輪椅,從剛才碰過的感受看,應該用了有些時日了。
向夜歌已經習慣了借助輪椅行動,對於自己的傷也表現得很不在意:“斷了。”
這般輕描淡寫,說出自己的傷痛。琉煜禁不住發出一聲輕歎:“什麼時候的事?”
“幾年前了一一她,還不知道。”語氣本是十分平淡,說到後來卻變得落寂。
他是不忍心讓她知道,怕她無法承受這殘酷的現實,所以選擇了悄然無息地退出她的生命麼?琉煜猜測著,其實不必猜測,因為,這是唯一的可能。
向夜歌見琉煜若有所思的模樣,又開口繼續說下去:“不過現在,也該讓她知道了。我必須得給她一個交代,然後,她才能放手接受新的生活。”
“新的生活……”琉煜心中默念著,新的生活是何種模樣呢?應當有誰的參與才能算得圓滿?如果日後,自己將無從參與,她的生活是否會有所遺失?一切,他都不敢再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