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1 / 1)

(1)

淚水打濕了信箋,和著春雨之聲,越發讓人難過。一封信讀罷,川因咬著嘴唇,真怕自己哭出聲來,驚到了隔壁的芸倩。

水津也死了……自殺或是他殺,悔悟或是陰謀,川因心裏也沒個定數,她隻是胸口悶得難受。自身與那個女子本是沒有瓜葛,後來還曾因為她的狠辣行徑一再憎恨過。而今水溱寄信來,告訴她那個女子死了,死因未明,她忽然就心揪得厲害。那些恩怨終算是了結了,向哥哥,水津……恐怕終究也隻是存在於傳說中的江湖舊話了。

人活一世,竟然是這般可悲!

可是,似乎也沒有更好的結局了。

時間已是午後,剛剛睡醒的她並不覺得乏,忽然來了興致,拿起一把傘出去散步。

鉞江王府她已經可以隨便進出,可是近日她卻不想外出——琉煜生還的消息還沒公開,若是出去招搖怕是會惹出事端。唉,還是有心為他考慮的。

一把素色絹傘,一襲白衣的人,一抹淡然無波的目光,一聲若有似無的歎息。川因腳步輕輕,走在王府深院的石板小道,踏過泥水,汙了繡鞋,也渾然不覺。花還沒開,僅有幾個小小的花苞,青翠的葉子上雨珠圓潤如玉,風一吹,便毫無抵抗力地墜落。沒有花香鳥鳴,沒有琴聲笛曲,沒有……良人相邀。

水溱信中的話還在腦海中不停地徘徊著,川因想盡了清淨安心的辦法,都無法將其排出。該怎麼做呢?其實心裏,是後悔跟他回來的。不如當時幹脆分別,不再糾纏。

(2)

風中不其然帶來一絲淡淡的墨香。

川因抬頭,卻見自己不知怎麼就走來賞風亭這邊了,而亭裏,正有人揮毫落筆。雨天出來寫字,他倒是挺好的興致,不愧是特立獨行習慣了的。川因收了傘,拾步進前。

還記得幾年前,她初來王府之時,琉煜便是喜歡在這賞風亭中寫字,當時她被罰去打雜,為他送茶至此,見他正在寫字,就悄悄靠近了看,卻見寫的是“韶華已老”四字,心下還疑惑,年紀輕輕的人,怎麼會輕易歎老。如今,幾度春秋轉瞬即過,漸漸明白了一些事情,她忽然不知該作何感慨。

走近了才發現此番琉煜是在作畫,他畫得很認真,她便不打擾,靜靜地在後麵看。那是一幅明媚山水,畫上有一著了黃色衣裙的女子,背景是瀑布飛流而下。不知是琉煜沒有用心去畫,還是紙張被雨水打濕,女子的麵容是模糊的,無法看清模樣。

風聲帶著細雨聲聲,緩緩來到身畔。伴著一聲低低的歎息,琉煜終於落筆,側目看她:“怎麼了?”

“沒事啊。”川因不置可否。明明是他在歎息,怎麼反過來問她了呢?

“沒事會睡到中午才醒,然後飯都不吃就出來散步?”琉煜眉梢一挑。

川因一怔:“你怎麼知道?”

“南宮焰說去給你送信時在外麵等了你很久,便猜到了。怎麼,很累嗎?”琉煜語氣中暗藏一絲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