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這世間最令人悔恨莫及的便是,一切都已篤定,命運卻出了差錯。於是,無聲無息之間所有篤定都成了諷刺的笑話,讓人再難提起走下去的勇氣。
琉煜講話依舊是不急不緩,表情也依然是平平淡淡,素來寡淡的他,乍看起來與平時並無不同。
但是薑良知道,會有事情發生了。
“你曾輾轉過許多地方,本王當真曾以為,此地的你駐留的唯一一處。可惜了,這也隻是一個據點而已,真正留住了你的地方,在那兒——”琉煜說著揚手一指,那是皇宮的方向!
川因與芸倩出來散心,恰好就在來到了這裏,看著麵前這陣勢,不禁感到疑惑,並且震驚。二人都傻傻望著琉煜和薑良,想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
琉煜又接著說下去:“而那明堂高座著的,才是真正主使你命運的人吧?”這語氣卻是不容置疑。
薑良身形一僵,回答道:“既然王爺都已查明,薑良無話可說。”依然是不卑不亢的態度。
“不如講講你的故事吧。”琉煜忽然一聲歎息,側目看向川因和芸倩,目光中,似透出一絲滄桑。
川因心裏徒然生出感傷的情緒,冥冥之中,一切天定。當年他曾言,願給她本相,許她滄桑,她並非沒有聽到,卻不敢相信。然而如今兜兜轉轉,他滄桑了年華,她還在徘徊。來來往往這麼多年時光,其實她當真是害怕了,不敢前行,又不想錯過,於是隻得踟躕,隻得靜默無言。
(2)
這是個太長的故事,長到連主人公都已經模糊了記憶,不知道該從何講起。
本來也是個亡命天涯的落魄人吧,一個偶然的契機,被先皇挑中。那時他尚且年輕,先皇額意思是,皇太子心懷婦人之仁,府上又莫名出現了一個女大夫,叫人不放心。於是安排薑良潛入太子府,暗中觀察太子的動向。
而後來太子主動要求撤位,皇帝在幾位皇子中選中了二皇子為儲君,令薑良暗中協助二皇子坐穩江山。但是又考慮到三皇子琉煜為人一向令人捉摸不透,恐生變故,薑良便被安排到琉煜的鉞江王府上。
為了使一切看起來有因可尋,不致招人懷疑,薑良暗自跟蹤了琉煜有半年的時間,才終於找到機會,在一次琉煜隨當朝將領去邊疆作戰時,製造契機,“救了”琉煜一命。琉煜見此人功夫卓越,為人雖冷酷卻又專執,便帶了他回京,收他為府上暗客。
薑良是偽裝的天才。先皇曾經這般稱讚,所以才極為信任他。而薑良似乎從來不會讓人失望。多年後,琉煜對他已經信任到無以複加。
然而世事總有意外。薑良這一生最大的意外,便是在琉煜身旁呆了這麼多年,漸漸開始思索人心的複雜麵和單純麵,開始去體會別人的哀樂。在這不其然時,他遇見了芸倩。
人這一輩子總會遇到那麼一兩個人,一顰一笑,一個言行之間,就改變了你的命運線。而你身處局中,無法抗拒。甚至也不想去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