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西仔,是一個普通的孩子。就同這個棚戶區的人一樣,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對了,我有一點不普通,就是我的彈弓射得很準,但這也不算不普通吧,這個應該僅僅隻是特長才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同之處,就像二胖十分胖,而且力氣十分大一樣。大胖也是一樣的。但是他哥兩從不會仗勢欺人,對我們都十分好,經常分東西給我們吃。
除此之外我還有一個兄弟叫何曉軍,他就不一樣了,他和他奶奶剛來的時候很讓人害怕,因為他全身都是紅疙瘩。
聽別人說那叫係統性紅斑狼瘡,人一生下來就有的。他的思維很怪異,和別人不同,他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野心。我開始以為他是個最不講理的人。但出乎我的意料,他是個很好的人。
一次他奶奶上街買菜去的時候,他的後背上夠不到的瘡癢了,但沒人幫他撓後背,於是他隻好叫我來幫他,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病讓周圍的孩子都叫他癩皮狗,但是我卻不這麼叫他,因此他後來說當時“我有可能會幫助他”。因為我是一個十分矮的人,這也是一種病,叫什麼侏儒症。小夥伴也都很看不起我,所以我知道被人看不起是什麼滋味,因此別人說他的時候我沒有說一句話。
我幫他撓完後背後,他說了聲謝謝,之後伴隨著有絲粗重的呼吸(係統性紅斑狼瘡的症狀之一),拿了一個果凍給我。那時這種叫喜之郎果凍的東西,如果我買了的話就會被父母一頓嗬斥。因為太貴了。更重要的是風險大,有個叫二飛的夥伴就是吃這個卡在了喉管,最後窒息死掉的。他看我一臉驚訝的樣子,而且沒有拿,就說不要我就收回去了啊。於是就作了一個收回去的模樣,我趕快一把搶了過來。
說實話,那也不叫搶,因為他的力氣太大了,比巷子裏大胖二胖的力氣都大。見我接過果凍並且吃掉,他笑了,露出了一絲陽光的樣子。也許他平時都不說話也不笑,第一次看見他笑,我有種看見異形的感覺。
知道他有這麼大的力氣,我問他為什麼你打翻那些叫你癩皮狗的人,因為如果我有這麼大的力氣的話,誰叫我小屁蟲我一定會叫他掉幾顆門牙的。他笑了笑,說一些東西還是藏起來的好。之後又拿了一個果凍給我,說這是封口費,叫我不要對別人說起他這裏有果凍。我懷著崇拜的眼光看向他,覺得他的思想根本不是我們這個階段該有的。他見我還不想走,就問我,是不是想變強壯。我點了點頭。於是他就帶我去他的房間,從床底拿出了一對兩頭重中間細的東西。說想強壯就舉這個。之後還拿起來舉了一下給我看,我盯著他的肌肉,咽了一口口水。
後來即使他奶奶在他也會叫我來幫他撓背,一來二去我們就成了好朋友。感覺就像弱者聯盟一樣,但是我們都不弱,沒錯,我們。他送了我一把鐵質的打鋼珠的玩具槍以及一大瓶鋼珠。還有一把甩棍,就是一甩就變長的棍子。如果巷子裏頭有誰做得過分了我們就會聯合起來約他到一處地方狠狠揍他一頓,再告訴他不許告訴別人,否則就給他好看。
慢慢的,幾乎所有巷子裏的男孩子都被我們打過,所有人都對我們產生了敬畏。盡管我不喜歡這種被人托起的感覺,但是總比被別人叫小屁蟲強。他是第一個帶我去幹事的孩子。其實也不是什麼幹事,也就是去巷子外麵的那個五彩繽紛的世界去打工。比如去哪一家大排檔打打零工之類的,這樣一來,就有了閑錢花。但是也會遇到不給錢白幹活的情況,還占大多數而且還是不敢去報複的。但是我們偶爾回家晚了如果遇上單獨的人就會嚇嚇他,之後弄到錢去存著。當然,這種事自然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
有一次,我們拿著一百多塊的工資回家時,已經是夜間12點多了。我們一人提著一包店裏賣不掉的吃的往家裏趕。一路上我們一邊吃一邊仰望星空,我感覺自己就像流浪漢一樣,但事實上我們僅僅和流浪漢差著一點而已。在這萬籟俱寂的夜裏就像最亮的星星一樣。我還高吼了幾聲。因為這家店估計今晚生意好,所以才意外地給了我們工錢。但是軍哥卻一直平靜得像一趟水一樣。感覺就像那磐石般無論風雨都巋然不動。
從我和他接觸開始,他一直有心事,我也不想挖他的心事,因為每個人都該有自己的空間和不可告人的秘密。突然,前方有亮光仿佛萬一中的刺客一樣刺刺得我們的雙眼抬不起頭來。我們快速閃到一旁。之後前方的燈光也停止了搖曳。“前麵的是....是誰,出....出來。”我聽到這個聲音就知道是個女孩子,聲音很細,很甜。等到對麵的燈光慢慢地靠近我們才反應過來我們碰到一個單獨的女孩,一雙大大的雙眼,還有那雪白的皮膚仿佛那黑夜的白水晶一樣白亮,她就像鉑金的首飾一樣在我這個銅質的劣質品前顯得那麼純淨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