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山,草廬庵,神醫聖地。
時至初冬,已見雪花紛至,大如草席,不消片刻,便鋪滿了山川。
庵內的淨堂上,燃著的香爐冒著嫋嫋青煙,在壁爐的熊熊火光裏幻化著形狀。
冷夜月雙手支頤,透過窗戶遙看著上山的路,路上早已堆滿大雪,和四周群山融為一體,如若有人這個時候上山來,十有八九會迷路。
“唉,十年了,你還是沒回來。你可知道我天天在等你回來。”冷夜月蹙著眉幽幽的歎息道。
十年,從天真爛漫的十六七歲轉眼到如今的二十六七的老大姑娘,青春易逝,十年的光陰對誰來說都是一種煎熬。而冷夜月偏偏就在這十年執著的等待,一年、兩年幻想著他的歸來,每每上山的路上轉來人影,冷夜月都禁不住滿心激動,卻每次都很快的變成了失望。
十年,他一次都沒歸來。
“這個人,連回來看一眼都不來,真不知他在做什麼。”沒一想到這些,冷夜月不禁有點恨恨的,甚至心理暗自告誡自己不要在等下去,卻每次不自覺的又坐在窗子前緊盯著下山的路。
雪花愈來愈大,密密麻麻,冷夜月舉目遠望,卻隻能看的清山路第一個拐角的大概位置。
壁爐的火苗忽地“劈啪”一聲,倒是驚了冷夜月一跳,轉過頭來看了看,想是燒到了木頭裏的油脂了吧。
卻立刻又轉過頭來盯著上山的路。拐角處卻是突兀的出現一個黑影艱難的朝草庵行來。
冷夜月驀地站起身來,奔出草案,順著山路迎了上去。
雪極深,一腳踩下去,竟然沒膝,雪花順著靴筒灌進靴子裏,冷的刺骨,冷夜月卻渾然不覺:“這個時節應該沒人上山求醫,這種天氣連上山的路都無跡可尋,這個時候能上山來的隻有熟悉山路的人。是他,應該是他吧?”
兩人逐漸靠近,終於能看清對方了,冷夜月不禁微微有些失望,卻見那黑影是自己的丫鬟雪兒,身上背著一個大包裹,在雪地裏行走及時艱難。
冷夜月忽然想起昨天讓雪兒下山去采購些食物的事來,忙走上前去幫忙。
“小姐,你就不用出來了,我自己能行。”雪兒氣喘籲籲的說道。
“你呀,下這麼大的雪,不用這麼著急回來,等雪停了,山路好走了,在回來不遲。”
正說著,腳下一滑,聽的雪兒的喊道:“小姐,小心!”
卻留不住腳步,兩人一起跌倒,幸而雪積的極厚,兩人雖然摔倒,卻沒有順著山路滾下去,若是沒雪的時侯,兩人指不定會順著山路滾到哪兒。
饒是如此,兩人也驚出一身冷汗來。
略微緩過神來,兩人忙小心翼翼的爬起來,拖著大包裹走進了草庵裏。
這時兩人全身都沾滿雪花,雪兒忙幫小姐拍掉雪花。方才冷夜月出去的急,竟然連蓑衣都沒穿,僅在出門時隨手取了一件大氅披在身上,剛才摔了一跤,雪花已透過大氅滲入衣服裏。
此時咋一進屋子裏,冷熱交替,冷夜月臉色慘白,禁不住打出噴嚏來,雪兒見狀忙幫冷夜月把已濕透的大氅脫下來,又忙去裏屋拿來一件幹的大氅給冷夜月重新披上,服侍小姐坐在壁爐旁,看小姐臉色逐漸紅潤起來,才去脫下蓑衣,從懷裏掏出一件物事來。
“小姐,你看著是什麼?我大雪天的著急趕回來可就是為了這件東西。”雪兒大眼睛含笑說道。
冷夜月看了看那件物事,大概是一張大紙,折疊了起來,實在猜不透倒是什麼東西,值得雪兒在這大雪天急著趕回來。
看冷夜月眼裏透著疑問,雪兒不慌不忙的展開那張大紙:
“懸賞。葉傾城……額,小姐有你那麼著急的麼?”
雪兒剛念道葉傾城三個字,冷夜月如同雷擊,忙站起來一手搶過來:
懸賞
葉傾城,男,約莫二十七八歲,於今年七月殺害嵩山派孤城子父子,
並奸殺孤城子兒媳,其人罪大惡極,現附上其人相貌,懸賞黃金萬兩,
望知情者速速上報。
其下畫著一副肖像,頭發略微淩亂,一臉滄桑,眉毛卻冷酷如刀,眼神裏透著淩厲的殺氣。
冷夜月第一眼就認出來,是他,真的是他。十年,他也變了,一臉滄桑,真不知這十年他都經曆了些什麼?唯有沒變的是他如刀的眉,淩厲的眼神。
至於什麼殺人,什麼奸殺,冷夜月根本就沒在意。這是不可能的,她堅信葉傾城不會這麼做,因為葉傾城不是這種人。
“雪兒,傾城不是哪種人對麼?”雖然心裏堅信葉傾城不是那種人,卻仍忍不住向雪兒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