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出生的時候開始,我就帶著光環,母親的光環。
母親擁有皇帝無比的寵愛,所以連帶我也一樣受到比一般皇子還要多的愛,父皇親自哄我入歲,親自為我賀壽,親自教我讀書寫字,騎射武藝種種,但是這樣的生活並沒有持續多久,就在我七歲的時候,一場極大的陰謀隨之而來。
那一場陰謀似乎是計劃了很久,幾乎是萬無一失,目的就是打到我母親第一寵妃的地位,所以計劃者很慎密,近乎做到滴水不漏,我不知道到底是誰如此深恨我母親,不惜殘害母親的一門,那一年的陰謀,外公一家滿門滅族,連帶母親也打進了冷宮,又或許是因為父皇的寵愛,最後沒有處死母親,但是母親那樣堅貞的女子什麼都可以承受,但是卻不可以接受被冤枉的屈辱,所以在冷宮不到一月,就抑鬱而死。
那一年我見到了何為生死,何為變遷,何為後宮,何為殺人於無形。
一夕之間,天地全都變了色,我去找父皇,但是父皇卻以政務繁忙而避我不見。我知道父皇那是身不由己,一個母親的生命就已讓他煩心不已,所以我回去了。
那一天下著雨,但是那些太監們並沒有像往常那樣上來噓寒問暖,阿諛奉承。我知道那是因為我母親倒了,外公一家倒了,但是我並不介意,我知道總有一天我會有能力,我會替他們討回公道。
但是我萬萬沒有想到,他們的目的居然狠毒至此,那天我在禦花園的蓮池旁邊等待回去取傘的小方子,但是在我看著小方子的背影消失的同時,我也置身與黑暗冰冷之中。
那時還是春夏之時,蓮池的水漲得特別的滿,也特別的冷,我當時並沒有任何感覺,隻知道我的全身冰冷,不斷地往下沉,我想掙紮,卻渾身無力,如同被黑暗纏繞著一般,動彈不得。
我以為我要死去了,因為那時的我再一次看到母親那和藹幸福的笑容,還有父皇,他抱著我,把我舉得高高,我以為我又回到了那幸福的時候,所以我想留在那裏,不再醒來。
但是事實並不如我所願,我還是醒來了,但是我卻得知小方子死了,因為救我,他死了。那一刻我的眼神變得渾濁,我不知道我的存活居然是小方子的犧牲,這樣的事實我無法接受,巨痛蔓延至我全身,那樣的痛比置身與冰冷的水中還要無能為力。
一連幾天我都是渾渾噩噩,兩眼無神,太醫說我溺水時受到驚嚇,連帶風寒入體,高燒不退引致的神誌不清,猜想幾天就會好。
但是隻有我知道,我不是神誌不清,隻是不想醒來,不願醒來,我寧可這樣。
所以第二天,二皇兄前來探望,他屏退所有宮女太監,坐在我的床沿,聲音還是一貫的低沉,那時他也隻有十三歲,但是卻比我清明冷漠許多,每每我親昵地上前,他總是冷冷地應一聲,然後就不予理會。
我知道那大概是因為我的母親的緣故,他不是不喜歡我,而是我的母親讓他的母親難過,所以才會對我不冷不熱。
而那天他來,卻沒有當我是神誌不清,他隻說這後宮的變遷遠不止我所見的,殺人於無形不過是最為簡單的一種手段而已。
我知道他說的,所以我隻是流淚,不停地流淚。
然後他抱起我,讓我躺在他的懷來,我第一次發現二皇兄的懷抱是那樣的溫暖,他告訴我,既然難過就哭出來,但是隻允許今天,他告訴我我的生命是別人換回來的,所以我不許放棄也必須努力活下去。這我也知道,但是那天那冰冷噬骨的感覺卻依舊在我腦海裏肆虐著,我不知道我今天活下來,明天或者下一刻會是怎樣的方法消失。
所以二皇兄告訴我,不要清醒,就這樣保持下去,於是神誌不清的我持續一個月後,當所有的太醫都束手無策的時候,最終判定了我高燒導驚嚇導致的精神失常,心智從此隻有七歲。
而我就這樣在七歲的心智中看著那些人陰笑的樣子,不過在這個過程中最難過的就隻有父皇,每年到母親的忌日他都會埋怨自己,要不是當時的一時疏忽也不會造成那樣的悲劇。
不過悲劇或許也是喜劇的開始,從此我送到了終南山的皇家寺院裏靜養三年,這三年我遇見了天機老人,他見我於他有機緣,然後收我為徒,終習得了他的一身絕學。
而三年後我回到汝京,一切也已不一樣了,雖然我已是十歲的小孩,但是三年的靜養我一絲改變也沒有,我依舊是那樣呆呆傻傻的樣子,唯一的轉變就是個性開朗了,我會到處亂跑,而不是那個神誌不清的渾噩樣子。
所以父皇見我這樣的變化,雖然是失望,但是也還是老懷安慰,至少我不是那不苟言笑的自閉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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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十二年過去了,離當年的變天也已十五年了,這十二年來,父皇因為當年的事一直愧疚,所以縱使我失去了母親的寵愛,失去了外公的後台,但是我依舊是昊玄國最受寵的皇子,受封最多的王爺。
而這十二年來,我成立了無情閣,而我以無情公子出現在江湖上。無論朝廷還是江湖,對於我都是聞風喪膽,談絕色變。
但是縱使所有的能力都有了,但是我還是沒有查出當年事情的證據,那幕後黑手幾乎是滴水不漏,任人如何還是找不到蛛絲馬跡。
而偏偏,朝廷談起了我的婚事。
我冷笑,任我現在的樣子,縱使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樂王,但也不見得有人會真心嫁與我,所以當哥哥回來告訴我時,我隻是冷冷一笑,未發表任何意見,雖然是不願,但最後還是有人得出來,而最後會是誰,我倒是很期待。
結果最後哥哥和玉軒氣衝衝地過來告訴我,相中的是管府的三小姐。
我聽了,依舊是默不出聲,管府,又是管府,今天他竟要我娶他的女兒,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想玩什麼把戲。要是想借此拉攏我,我隻能說他們是太看得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