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一個令他清醒的聲音響起。“怎麼，內疚哪？”
聲音很陌生，語氣中有淡淡的嘲諷，還有一種無法辨出的情緒。
他抬起頭，眼球如被針刺般劇烈跳動，那個轉校生正站在前麵，臉上晃動著刺目白光。
鄭思神斜靠在牆側，雙臂揚起於腦後。陽光徘徊於校服寬大的褶折處，投下深深淺淺的暗影。一抹恬然的微笑揚起於嘴角，他似乎享受著夏維夷海灘上的陽光般自然，投入天空的眼角上方的天際，滑過一群自由自在的鳥雀。
那一瞬間，吳小羽昏眩的視線中，仿佛看見轉校生的背後生出一對振翅而飛的羽翼，落下的，是束束雪白的羽毛。
過了許久，他才確定，這隻是光與影的幻覺。“你說什麼？”
“怎麼，記性不好？昨天的事這麼快就忘了？”鄭思神慢悠悠地提醒，“那個女孩，叫張盈吧？”
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種令人生寒的鬼氣，吳小羽感到手腳冰冷，在他的瞳孔中，看不到自己的影子。他似乎在看著另一個地方，一個空蕩蕩的地方。
“你，怎麼知道？”剛脫口，吳小羽意識到說漏了嘴，硬生生改口：“你，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隻是聽到那個女生死了。”鄭思神收回了視線，徑直投向吳小羽，“你覺得，會是什麼原因呢？”
“你想說什麼，喂，我可沒有殺她。”
“我並沒有說你殺了她。”
“我……”越說越容易引起誤會。吳小羽索性閉了嘴。
“一個女生自殺了，而自殺之前，正巧有人在欺負她，按照正常的邏輯來推理，你覺得這個人與這個女生的死會有什麼關係呢？”
“你，你到底想說什麼？”
“事實。”
“這不是事實，不，這是事實，但，但是……喂，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我，想要幹什麼？”冷冷一笑，鄭思神慢慢靠近，眼底的殺意越聚越濃，“我想要……你的靈魂。”
“什麼？”手中的煙失手掉地。
一隻小手突然環上了吳小羽的肩，嬌如桃花的臉龐從一側露了出來，少女悅耳的聲音響起在耳邊：“小羽，你怎麼在這裏，找你好久噢。”
吳小羽回頭一看，是他以前的女朋友——嶽寧。“你找我幹什麼？”他推開她，顯得不冷不熱。
“你還真是冷淡呐。”嶽寧有些失望，表情鬱悶地抱怨道。
“你怎麼來了，沒看見我有事嗎？”吳小羽急於打發走不請自來的嶽寧，他的心思，還在與轉校生的交談上。
“什麼事啊，這麼神神秘秘。”嶽寧很不以為然，雖然她與吳小羽早就分手了，卻仍以吳小羽的女朋友自居，這種自以為是很自然地流露在她的話語中。
鄭思神轉身離開。
“等一下。”用力拉住他的手，急切地想追問更多的事情。他究竟是誰，他究竟知道一些什麼。
“放手。”鄭思神的語氣帶著不容商榷的冰冷，吳小羽卻覺得生冷的話語中含著淡淡的憂傷，如同風中靡靡的蘭芷香般不露痕跡。
“你不說清楚，我就不放。”吳小羽的執拗衝熱了頭腦，他非要弄個水落石出不可。
“你想知道？”深邃的目光投進他的眼眸，吳小羽突然覺得，這雙眼睛，曾經出現在某個地方。
記憶是如此模糊，線索是如此支離破碎，他們的相遇，似乎碾過了一個輪回的歲月。
也許，前世，他曾經見過這雙眼睛吧。
“你，自己看吧。”一種極度詭異的笑刹那出現在對方的臉上，鄭思神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陌生得令人恐懼。
“什麼……自己……看……”吳小羽迷惑在那雙眼睛裏麵，他不自覺地囁嚅，卻發現四周愈來愈暗。
滴答，滴答……
遠處，似乎飄來時針的聲音……
不，是液體從高空墜落的呻吟。
他低下頭，腳下被流動的鮮紅色液體包圍。黏稠的血，泛著微黑的腥泡，從身後不斷湧出。他慢慢轉過頭去，瞳孔於一瞬間放大千萬。
幾步遠的地方，立著一個女生。蒼白的眼眸無神地凝視著自己，額角上一塊凹進去的拳頭大小的黑洞格外顯眼。紅色的血液正從那裏源源不斷地湧出，滑過臉頰，順著早已腥染的衣角，滴落到地麵。
張盈，為什麼你會在這裏……
“鬼呐～～”下一秒，吳小羽從自己那無比淒厲的叫喊中驚醒，發現他正死死地抱關嶽寧。而後者驚詫萬分地注視著他的異舉。
鄭思神，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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