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寧抬起頭，眼眶紅紅的。“小羽，怎麼辦……”
“嶽寧，你聽我解釋。”
“還有什麼好說的，你喜歡她，你想和她交往，而她不同意……”嶽寧的聲音愈加細微，低到幾乎不能聽見。她喉頭哽咽，再難繼續下去。
“我並沒有想到她會自殺。”吳小羽慌忙解釋。
“你喜歡我嗎？”嶽寧卻似沒有聽見般，徑直問道。
“啊？”
“她死了，你還喜歡我嗎？我們，還有可能在一起嗎？”
“嶽寧，你別這樣。”
“你還是喜歡她？”
“你……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喜歡我？”
“我……不……嶽寧，別這樣折磨自己。”
“折磨？我受的折磨還不夠嗎？”嶽寧的眼神一變，在黑暗中閃出灼灼異采，“你喜歡她，她死了，你還是喜歡她……為什麼……為什麼她要死……為什麼你要喜歡她……為什麼……”
眼前的女孩突然變了一副模樣兒。從她語無倫次的話語中，吳小羽感到了異樣。眼前的這個人還是他認識的嶽寧嗎？那神經質般搖晃的不安的眼神，那埋藏在眼底的深深的絕望，她如同一隻被逼上絕路的困獸，不斷咆哮，甚至連本人也沒有意識到這樣明顯的變化。
“嶽寧，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吳小羽拚命搖動著她的肩，想把她從癡迷的瘋癲中搖醒過來。
那雙迷離的眼神落到了他的身上，霍然一亮，如同黑暗中躍出的妖火。“你好自私。你知不知道，我已經犯錯了，犯錯了就不能回頭了。”
吳小羽猛然抬起頭，正巧看到那雙清醒過來的眼睛，滿是痛苦，全是無奈。下一秒，他感到腹部一陣劇痛，時間仿佛終止了腳步，就在此刻。
一把利器深深地刺穿進他的身體，火熱地燃燒。他的生命，在這堆烈火中，猛烈消耗。他倒了下去，深眼不可思議的驚詫。為什麼……
“我不想殺她～～”嶽寧嘶心裂肺地叫道，“我隻是想和她談談，我們吵了起來，她從橋上掉了下去。我不想這樣的，我隻是推了她一下，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掉下去，我不想的～～”
原來，事情是這樣……
“這幾天，我一閉上眼睛，就會看見她。她對我笑，她讓我殺了你，她讓我殺了你，她是這樣說的，她對我說話呢，她……”嶽寧癱軟到了地上，手不住地狂舞，抓扯著什麼東西。“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殺了她，我殺了你，我殺了所有的……我……”
吳小羽感到耳邊滿是嶽寧那無助的呼喊，這一切讓他頭暈目眩。身體很重，重得讓他困頓，他閉上了眼睛，想要從此沉沉地睡去。意識中卻留下最後一個聲音，熟悉而親切。似乎早在前世，它就已然存在於他的記憶，在那裏靜靜地存在著，直到他恍然憶起匆匆尋找的時候，它還在那個地方，隻為了等待他的重逢。
“吳小羽……”麗莎……
是你嗎……伯克……
聲音消失了，陷入永遠的沉寂。如同他的世界，闔上了重厚的門板，隻留下寂寥的回聲，淡薄地回蕩，然後無聲地一幹二淨。
純白色的海水，無聲無息，沒過他的頭頂。他無法呼吸，卻感到一片溫暖。
好熟悉的感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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