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很久,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耳朵邊有著揮之不去的嘈雜,如同螞蟻一樣雜雜碎碎地爬過耳膜。
有人在耳邊大聲地叫喊,震耳欲聾令人心煩。最終,聲響如潮水般漸次退去,距離越拉越遠,周圍也越來越安靜。
吳小羽第一眼看到的,是刷得很白很白的天花板,宛如置身如雪般純潔的天堂。他努力地想探起身來,聞到一股濃濃的藥水味。
原來這裏是醫院。
他轉過頭,才發現鄭思神正坐在旁邊,宛如雕像的靜寞。眼神空蕩蕩地落在某個地方,沒有焦距,長長的睫毛在心湖上投下層層疊疊的密影。
“我媽呢?”發現原本應該坐著母親的位置卻被鄭思神這小子代替了,吳小羽哭笑不得。那個不負責任的母親,居然連兒子重傷住院也要翹掉,她還有沒有良心?!!
“小羽……”聲音有些溫柔得不像鄭思神了,吳小羽還沒反應過來,下一秒,他的手就被對方牢牢地抓在手裏。
嘔~~~
嘔嘔~~~
嘔嘔嘔~~~
吳小羽差一點當著鄭思神的麵將昨天前天大前天吃的食物通通吐出來,這個瘟神幹嘛來個突然的溫柔,讓他肉麻得措不及防,差一點喪失正常理智。真是……太肉麻了!!受不了這小子!!
“怎麼了?”吳小羽的臉立即變成了歐巴桑,溫柔得一踏糊塗,下一秒,對方就會撲在他溫柔的懷裏放聲大哭哽哽咽咽敘說緣委。於是,忍住胃裏的天翻地覆,他很慷慨地伸出雙臂:來吧,可憐的孩子,向我傾訴你的苦惱吧。
“吳小羽,你沒病吧?”冷冷的聲音中帶著嘲諷。
吳小羽睜開眼睛,發現鄭思神正以一種古怪的眼神打量著他,好像他是什麼綠毛怪物一樣。
“沒事。”立即恢複道貌岸然的麵孔,吳小羽在內心中撞牆。他還以為鄭思神是因為擔心他而失態的呢,事實證明,鄭思神仍是鄭思神,那個冷酷無情的小子。
“覺得怎麼樣?”
“沒事。”吳小羽裝出很MAN的樣子,擺了一個超人的造型。劫後餘生的他突然多了幾分幽默感,同時,他想起了嶽寧。沒想到張盈是她殺的。“嶽寧怎麼樣了?”
“精神受了些刺激,現在在住院治療。”
“你知道,張盈是她殺的。”
“嗯,我知道。”
“你知道?”吳小羽不可思議地看著鄭思神,這小子幹嘛不告訴他,如果他早知道的話,也許此刻的皮肉之苦就可以避免了。
“剛開始,我也隻是懷疑。”鄭思神解釋道:“張盈的靈魂每次都會出現在嶽寧出現過的地方,雖然她什麼也沒說,但我能從她的眼神中感到一股深深的恨意。那天晚上我本想到嶽寧的住所處調查,沒想到她的父母告訴我,她神色黯然地到立新公園去了,而且約了人。直覺告訴我一定會有什麼事情發生,於是我急忙趕到立新公園,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到的時候,你已經倒在血泊中了。對不起。”
“沒什麼,我又沒事,你不用介意。”吳小羽很大方地答道。
“小羽,其實……”鄭思神顯出了極為少有的欲說還休的神色。
“什麼事,說吧。”一股不詳的預感茫然而起,究竟是什麼地方不對勁兒呢。
“你……”
“我怎麼了?”
“你已經……”
話沒說完,病房的門被推開了,一名白醫護士翩然而入,看到鄭思神的時候,愣住了。
“咦?你坐在那裏……噢,你是那張床的病人的同學吧?”
鄭思神點頭不語,護士的嘴角拉扯下來,麵帶同情。
“人死不能複生,年輕人,想開一點吧。那,你就再坐一會兒吧,等一下我再來收床單。”護士體貼地退了出去。
什麼??“她說什麼???”吳小羽這時才發現事情的不對勁,怪不得他一點兒也不覺得痛,怪不得鄭思神一臉古怪的模樣,怪不得……他居然死了?他,英俊無倫蓋世無雙雄才大略豪爽仗俠的吳小羽居然英年早逝了??
這個世界還真是沒天理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