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這道淩厲無雙的指力射到周華的衣甲上,但就此湮沒,而周華的長劍卻毫無阻礙的直刺過去,深深刺進七明王的胸膛!
這驚人的一幕令人目瞪口呆,在這刹那間,場上如死一般的沉寂。
"啊!"阿奇大吼一聲,奮力衝了過來。
周華呆呆的站在那裏,死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劍居然刺中了七明王。
"撲通"一聲,七明王從馬上栽了下來。阿奇一把將他抱住,大叫道:"七明王大人,七明王大人!"
七明王艱難的睜開眼,看著阿奇的目光充滿慈愛,"阿奇,你有位好朋友,我很放心。"
鮮血從他的心口急急淌出,將阿奇濺得全身都是。阿奇絕望的大叫:"七明王大人,你不能死!是我錯了,該死的是我!"
七明王微微一笑,"你還年輕,路還長著呢......去吧......別再做殺手了。"他略略抬高了聲音,對箭隊首領道:"我敗給了這個年輕人,所以必須放他們走,這是我最後的命令。"說到最後一個字,已經是悄無聲息。
周華全身抖栗著,喃喃道:"我怎麼就殺了他呢?他為什麼不抵擋呢,我真的不想殺他啊。"
和周華同樣感到驚訝的還有火龍箭手們。他們也在自言自語:"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感到肩上多了一隻手,周華抬頭看去,卻是艾琪。
她柔聲道:"周華,你還不明白嗎?七明王並不想殺死阿奇,可是,這件事必須有一個人死,他選擇了他自己......你們這些男人......"
草原上響起阿奇的哭聲。
艾琪發現,當一個男人痛哭的時候,其實和孩子沒有什麼區別,而事實上,當真情流露,每個人都是孩子。
死靈法師輕輕歎了口氣,喃喃道:"七明王大人,你又是何苦......"他縱馬向前,俯身將七明王的屍體抱在懷裏,對阿奇道:"七明王雖死,集團不會再出手,但是......"
他並沒有將話說完,就拔轉馬頭,慢慢的走向夜幕裏,很快就消失不見。
片刻後,火龍箭手們很快就遵從七明王的命令離開。
離開時,箭隊首領對畢進道:"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接到追殺你們的命令,不過,在沒接到命令之前,火龍箭手永不會與你為敵,因為你就是箭神!和你相比,那個所謂的羽明東部第一箭手簡直就是兒戲!"
當清晨來臨時,陽光也隨之降臨,不過,阿奇和周華卻仍然沉浸在無限的悲痛之中。
阿奇的心情誰都可以理解,而周華的悲哀是,這是他平生所殺的第一個人。這樣的經曆,沒有體會過的人無法理解。
夏玲玲坐在周華身邊,傾聽著周華的痛悔,但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周華,隻能靜靜的看著他。
看到畢進經過時,夏玲玲向他獻出了祈求的表情。
畢進點點頭,他拍拍周華的肩頭道:"還在難過嗎?"
"是啊,七明王是好人啊。"周華痛苦的道:"可是我卻殺了他。"
"沒人能殺死他的。"畢進道:"如果他不想死,就算是沙琪瑪也未必殺得了他。"
"可是他真的死在我劍下了啊!劍就那麼刺過去,刺在七明王的心髒裏......"想起那一刻的情景,周華就忍不住抖栗。
"周華,你還不明白嗎?七明王並不想殺了阿奇,可是,他必須對祝狂有個交代。既然他不忍心殺死一手培養的阿奇,那麼,他就隻有死。"
"他刺向你的那一指,其實就是給你一個機會。你沒看到嗎?他的指力居然透不過你的衣甲。真想不到,一名刺客集團的首領也有這樣深沉的感情。"說到這裏,畢進也不勝唏噓。
"可是,我真的殺人了啊!"周華再次強調。
周華這種簡單的思維方式讓畢進也無計可施了。
"周華......"艾琪走了過來道:"七明王一定會變成靈族吧?那樣的話,他其實並沒有死,而是以另一種方式存在。"
"對啊,七明王這麼優秀的人,一定會蒙冥王的恩準成為一名靈族的。等我也成為靈族時,我就能和他說聲對不起了。"周華終於想通了,臉上又獻出笑容。
艾琪和畢進一陣愕然,他們都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成為靈族的願望,一直是周華的死結,但是,誰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方法來打消周華的這個念頭。
他們看了夏玲玲一眼,發現她毫不吃驚。二人不由想到,對夏玲玲來說,不管周華是人是鬼,都是一樣的,反正打開暗黑之幕對她來說,就像打開一扇門那麼容易,她仍然能陪伴在周華身邊。
這次草原之戰,讓周華的軀體又發生了一些變化。七明王的血濺到周華身上,從而被吸血軟甲所吸收,那層薄薄皮膚之下的血管明顯比以前粗了一些。
這樣的變化應該會使周華最終完全和人類相似,但大家都不知道這樣的變化是福是禍。
周華越近似人類,就越接近靈族,從這一點上來說,周華成為人類,對他的夥伴而言並不是什麼好消息。
好在這種相似僅僅是表相,周華最終該用什麼方法成為真正的人類,仍然是最大的謎團。也許,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方法能使靈族成為人類,當大家想到這點時,都不知道是該歡喜還是痛苦。
或許,在沒有說服周華放棄成為靈族之前,那樣的方法最好別出現。
阿奇軀體的爆烈法術依然沒辦法消除,但在七明王死了之後,這種法術是否消除已經不重要--世上隻有七明王能殺了阿奇,但七明王已經死了。